谢挺中午是同助长奶粉厂的厂长、技术员, 还有省政府一把手的秘书一块儿吃的饭,晚上回家吃饭时同陶娇杏说起了这事儿。
他感慨说,“那老厂长的格局是真的大啊, 年轻一点的副厂长看着就对我们有意见,心里咋想的都直接写在脸上了, 老厂长却是一点儿竞争对手的火气都没带出来,还说要把我们介绍给上头的高层,要把上头高层交代的高品质奶粉保供任务转给我们来做。”
陶娇杏乍一听,这是个好机会啊
能做到保供那一步, 就差不多等于是古代的皇商了。
可是仔细一想,她又觉得这有点不对劲, 怎么有点黄鼠狼给鸡拜年的感觉,凭特级奶粉和助长奶粉的关系,人家没道理千里迢迢送这么好的机会上门啊
动机定然是没安好心, 一定挖了什么她一时半会儿没想到的坑
“保供”陶娇杏拧着眉头翻来覆去地琢磨这里面有什么坑, 突然一瞬间福至心灵, 气得猛拍大腿,“这哪是什么格局大啊这是老狐狸城府深,一肚子的阴谋”
“谢挺, 助长奶粉厂这是绝户计啊”
“明知道我们奶粉厂的产能不多,根本没法儿向市场太多的奶粉, 他还要介绍我们给上头去做保供任务。上头真同意了,保供任务安排下来,我们能拒绝吗”
“全厂上下都铆足劲儿去做保供任务了, 哪有多余的产能供给市场这么一来二去,特级奶粉退出市场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我们就好像是被拍到沙滩上的海浪,看起来声势浩大地惊涛骇浪了一阵儿, 其实转瞬即逝,过上一阵子,市面上又只剩下了助长奶粉,就算有人念叨特级奶粉的好,又能念叨多久”
谢挺听得直瞪眼,他从没想过,这隐藏在好心与诚意下面的,居然是这么多的弯弯绕绕。
可他又不傻,陶娇杏都说的这么明白了,他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脑袋上的警铃一下子就响了,“好家伙合着是在这人挖坑呢这做生意的,心咋这么脏啊”
“他们的助长奶粉卖到全国各地去,我们就占了那么一点儿市场份额,他们都看不下去想着直接把我们隔离到孤岛上,只做供应奶粉嚯,我就不该去和他们喝那顿酒来着”
“杏子,他要这么做,我们不能遂了他们的意啊”
陶娇杏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各式各样的破局之法,在脑子里一遍又一遍地过。
可助长奶粉厂都动用这种降维打击的方式了,哪有什么破局之法
唯一的破局执法就是把产能提上来,在保证供应的基础上,还要有充足的奶粉投放向市场,这样做的话,助长奶粉厂递来的梯子就不是通往深坑的,而是爬向高升的。
有保供任务打宣传做背书,这个比沈市农业学院韩明德教授写的推荐信更有分量。
打开仿真区,陶娇杏把所有员工的工作数据调了出来,根据各个进度条的颜色以及百分数做一轮筛选,谢挺二姨家的二儿子凭借一骑绝尘的表现脱颖而出张爱党。
他弟张爱军比张爱党的表现稍微差一些,排在第三的位置。
第二是谢挺的亲大哥谢坚。
陶娇杏问谢挺,“你常在养牛场和奶粉厂,要是挑一个最细致、最认真、最卖力的人来提拔一下当个主管,你觉得谁最合适”
谢挺把养牛场和奶粉厂里干活儿的所有人都捋了一遍,“咱大哥就不错。”
陶娇杏“”
她没好气地说,“别任人唯亲。任人唯亲的下场,有几个是好的别说咱这又小又破的奶粉厂了,就是古代的皇帝,但凡任人唯亲了,哪个有好下场死都不知道是咋死的。”
谢挺尴尬地笑笑,“除了咱大哥外,那就是爱党和爱军了吧,其实他们仨都挺认真的,干活儿都是实心实意地干,咱大哥把咱的活儿当成自己家的活儿来干,就是眼里的活儿没爱党那么勤快。爱军其实不如咱大哥和爱党,可有爱党带着提点,也很不错的。要我说,他们仨都行。”
“那非要让你给他们排个序呢”陶娇杏继续出送命题。
很多人都不愿意面对送命题,觉得任何一个选项都很难舍弃。
可最能锻炼人综合分析与判断能力的,恰恰就是送命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