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普尤特的军队不得不如此对待自己人,倒是队末有一些战士,他们拎着剑检查所有的伤者。
是同伴的不理睬,是敌人的旋即对着要害刺上一剑。
却说斯普尤特本人,已经很多年了,他已经忘记上次如此亲临第一线奋战是多少年前的往事。罗斯海军打仗,自十年前开始就靠着大船居高临下欺负人,连北方海战惯常的跳帮作战,在罗斯人这里都已经边缘化。
现在的奋战使得这位老头子那战士的血性被重新唤醒,这一刻他成了步兵。
本来已经疲态尽显的敌人像是突然发了疯,莫非是最后的疯狂?
宽大的盾墙已经不能再推进,它开始变得曲折,一些位置大有被敌人冲垮的危险。
突然,还是有位置被冲垮,斯摩棱斯克战士从破口鱼贯而入。
“该死!你们快堵住缺口!全军继续压制推进!”
无奈斯普尤特浑厚的呐喊淹没在震耳欲聋的喊杀声中。
这一刻他看向了自己的儿子。
“小子,你亲自找到你的特拉朗叔叔,让他带着人马上将缺口堵住!”
“啊?我?!”
“快去!”
小斯普尤特至今没有自己的名号,他名叫埃里克,也被叫做比约恩,有时还被叫做哈拉尔。一个没战功的小子,纵使他是斯普尤特的儿子依旧籍籍无名,可被那些无聊的萨列马海盗取起乱七八糟名字消遣。
只有他自己知晓自己的真名埃里克,也需要借着机会获得自己的绰号。
亲儿子充当传令兵,果然特拉朗着的带着十多个一身是血的兄弟,从放哨稳健处抽掉兵力向着缺口处狂奔而去。
剑与斧虽没有堵住缺口,他们遏制住了敌人进一步的涌入。
瓦季姆大失所望,“可恶啊,差一点他们的盾墙就破了!我差一点就能赢!”
有时候,机会一旦丧失就永远丧失了!
瓦季姆不禁向身后一扭头,糟心地看到自己明明有着三千大军,就算在之前的作战中伤亡数百人兵力也依旧强大。
现在是怎么回事?!
一些部族战士仿佛在那些贵族青年的蓄意指示下按兵不动,说好听的就是所谓被吓破了胆子不敢进军。
现在是自己带着亲信们坚决搏杀,再引领者一批勇敢者坚持战斗。
瓦季姆本人已经累得气喘吁吁,一瞬间他觉得自己遭到了可耻的背叛。
仿佛有数百人厌战了,并没有参与到最艰难的战斗中。
那些人似乎在弯腰捡拾战利品,全然不顾同伴们正在被罗斯人杀死……
而在罗斯联军的阵营里,斯普尤特一直藏着秘密武器——战术预备队。
儿子埃里克办事果然麻利,小子回到了父亲身边。
“干得好。特拉朗会做好一切。你现在去通知待命的斯特坎德!”
“啊?我还去?!”
“快去,告诉他带着亲信脱离盾墙,就如狂战士一般冲出去!”
“好吧。”
直到现在,斯特坎德只是能确定堡垒守军就是奥斯塔拉军队,一个显着的特点在于有的士兵给头盔安上了牛角装饰。可怜这些装饰,有的仅剩一只角,有的角折断一半,显然是在搏杀中被敌人砍的。
敌人的具体身份想来一定是斯摩棱斯克军,带头者一定是罗斯人恨之入骨的“逃亡王子”瓦季姆。
他只知堡垒守军身份,这里可是一个熟人也没有。
恰是这种不理解,才在并肩作战中对他们有着最妥帖的了解——很多战士虽然过于年轻,他们就是一群年轻的狼,化作狼群无谓阵亡真是凶狠。
斯特坎德一直带着部下压在左翼,所谓靠近燃烧中堡垒的位置,贴近冰封大河的右岸(北岸。罗斯联军的盾墙因而显得很不平均,也就解释了右翼位置出现了被冲破的口子。
预备队就在左翼!
“兄弟们,该我们动手了!丹麦人,奥丁在看着我们。走吧!”
斯特坎德带着一众连甲衣都不穿的战士冲出盾墙,明明是极寒天气,一群赤膊上阵、前胸后背与胳膊纹着花里胡哨刺青的他们,将盾构筑成楔形,人员也排好“楔形队”直接插进乱糟糟的敌人阵营。
这一刻勇气就是最好的防御。
故意保存体力的丹麦战士已经意识到自己留在波洛茨克的同族定然遭遇不测,伴随堡垒熊熊燃烧的还有两头尖尖的长船,他们知道罗斯王国是以骑兵突进的方式控制当地,故而在此的所有长船的主人必然来自里加、也必然来自里加的丹麦社区。
都是好几十年的邻居朋友,他们大胆去罗马的城市贩卖琥珀蜜蜡,居然半路被斯摩棱斯克人阴了?可能,自己因为姗姗来迟,导致自己的朋友已经战死了。如果再早一点……
他们暂时顾不得太多,虽说斯特坎德就带着五十号弟兄脱离盾墙厮杀,他们体力充沛装备不错,斯摩棱斯克军战士普遍已经气喘吁吁。
因为战斗从早晨开始持续到傍晚,这途中交战双方什么饭都没吃。
战斗成了意志的对决,如此漫长的时间哪怕只是站立不动,一个人也已经太过于疲惫。
他们一直在战斗,身体素质占有的罗斯一方已经显示出他们的耐力优势。
剑与斧肆意砍杀,斯特坎德带着他的狂战士爆杀疲惫不堪的普通部族战士。
而这,已经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崩溃起始于斯摩棱斯克军的右翼,此处也是罗斯联军的左翼。
五十名丹麦裔狂战士成功打破焦灼局面!
面对着同伴在一群突然杀出的一身刺青、有着纯金发色的高壮战士,同伴在大量死伤,目睹这一切的部族战士再也没体力、更缺乏勇气去反制了。
他们扔下五花八门的武器选择逃跑,如此逃亡也逼得那些“看戏”的战士跟着逃。
斯摩棱斯克各村长迫于首领瓦季姆的命令派出的一个个贵族后生仔,能被亲朋推举出来的小子多半骄纵,对罗斯人有着仇恨业与不屑。他们是与瓦季姆共处一室共饮格瓦斯的交情,而现在的场面,瓦季姆觉得自己遭遇了背叛。
“不!你们这群叛徒,不可以走!”
瓦季姆扭头呐喊,奈何总崩溃已经开始。
大厦土崩瓦解,上一秒还在咬牙坚持的战士下一秒就放弃了自己防线阵位,向着村庄的方向跑去,全然不顾受伤同伴的哀嚎,他们的靴子在半凝固的血中狂奔,不慎被尸体绊倒,爬起来继续狂奔乃至顾不得捡起武器。
“首领!”终于有亲信不忍最危急的局面发生:“他们跑了,我们也该撤退。”
“你?!要做逃兵?”
“首领,你留在这里一定会死的。”接下来就是一番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的说辞。
瓦季姆咬牙看看局面,顿时求生欲占领了头脑。
“该死!我们跑!跑吧!”
瓦季姆逃了,一切仿佛十多年前的复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