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时分,陆续抵达涌泉村的士兵,他们开始围绕着那面红色的狮子战旗聚拢。
远方就是拥有庞大驻军的欧塞尔,营地到城市之间的一大片空地,不知道明日要有多少葬身于此。
士兵们普遍不愿提及战斗的事情,普通步兵寄希望于骑兵们一个冲锋就击垮敌人,只是注意到现在的情况,怕是单靠骑兵并不能解决问题。
伯纳德在村子里找到一座稍好些的房屋,并在屋内发现了非常明显的打砸痕迹。地面散落陶片,室内陈设东倒西歪,有价值的东西不翼而飞。
实则该村庄早就被罗斯骑兵光顾过,当地村民在发现情况不对劲就全体出逃,罗斯骑兵最终洗劫的是一个空村,有价值的东西尽量被缴获带走,至于没有一把火将它烧毁,仅仅因为当时的骑兵没带火种。
伯纳德安顿下来,他在默默等待天色暗淡。
无论从任何角度看今日是不可能有大战了,只要夜幕降临,无论是欧塞尔城下的五花八门诺曼人,还是自己的军队,大家应该做的就是扎营睡大觉,为明日决战养精蓄锐。
夜战是伯纳德难以想象的,他可不敢在夜间做任何的积极行动。
罗斯军虽有夜战经验,不意味着发动夜战就能必胜,再者留里克无意做任何的军事冒险,更不打算与对方激战。除非查理无法控制自己的军队,亦或是神志不清的突然背盟。那样的话,罗斯军反而进入
到最喜欢的“防守反击战”。
罗斯军一方该做的防御还要做,尤其是注意到对方的军队越聚越多,彼此距离虽然远,夕阳柔光找得那边一片“波光粼粼”场面,如此不正常的情况明示了对方兵力雄厚、士兵披甲率不可小觑。
正当伯纳德大军的营地建设得初见规模,一支仰着红旗的骑兵队快速向这边逼近。
士兵突然来报,惊得忙于整顿住处的伯纳德大吃一惊。
“你说什么?他们居然派出骑兵来挑战?还有……狮子战旗?”
半跪在地的士兵急忙汇报:“大人,您快去看看把。很多骑士已经上马……”
“他们必须冷静!”伯纳德一着急,抱起放在一边的头盔就冲出简陋木门。
此刻刚刚安顿的大营越来越聒噪,高度紧张的士兵以为来者不善,士兵自发动员,带着各种武器的步兵目视东北方向做防守姿态。
骑兵们已经纷纷上马,骑士们凑在一起泛着嘀咕,心想着如果这就是进攻,进攻一方兵力也不算很多。难道他们是来送死的?还带着查理曼的战旗,到底在搞什么鬼?
伯纳德的骑兵肩扛骑矛,一些贵族骑兵战士已经没时间再把锁子甲披上,甚至仅着舒爽透气的麻布衣物就骑上马迎战了。
他们没有轻举妄动,而是聚拢在一起形成庞然大物,大家因聚集而士气高涨,骑矛一支朝前,心想着一群蠢货总不会真的来找死吧。
不过,误会从
初见苗头就戛然而止。
头戴王冠的查理注意到伯纳德的兵马居然采取了防御措施,心想着一群蠢货总不会对自己的国王拔剑相向。
查理示意手下紧急勒马,然后他高傲地高举自己的战旗,脱离队伍大胆向前。
他今日的形象与昨日差异巨大,最关键的莫过于头顶沉重的黄金宝石打造之阿基坦荆棘王冠。
夕阳照着这顶王冠熠熠生辉,骑马的查理再高举骑矛,悬挂的狮子战旗随风飘扬。
一位英雄的国王沐浴在夕阳中,一种神圣感油然而生。
查理走进理应效忠自己的兵马,恰是因为这顶王冠他变得极富自信,这就一直走近骑兵们。
此刻,军中的有识之士终于看清了来者的面容,居然是阿基坦国王大人?!
他……不是被该死的诺曼人扣押了么?
对准查理的骑矛纷纷树立起来,骑士们纷纷命令自己的扈从接触武装,他们自己则摘下头盔为国王大人以面子。
查理见状更加来了精神,他狠狠地将骑矛插在草地,整个人站在马鞍上显得自己无比高大。
“睁开你们愚蠢的眼睛好好看看!我是你们的王!我是阿基坦国王查理!你们竟敢对我使用骑矛,真是大罪。现在,我赦免你们的罪!”
他喊话很多,而大量骑士一直睁大双眼死死盯住查理头顶的宝贝——怎么一夜之间简陋的王冠变成好货了?
阵前的闹剧转瞬即逝,伯纳德骑着马挤出人群。他
也是刚刚获悉失踪的查理居然出现了,本来他都抱着最坏打算了,不曾想查理居然亲自返回,透过人群听到那一阵有一阵铿锵有力的训话,显然查理在罗斯人的军营里过得绝对不差。
但当伯纳德再一次看清查理的脸,顿时傻了眼。
他瞠目结舌,还使劲肉了肉眼:“主啊!他从哪里把丢失的王冠拿回来了。”
因为伯纳德当年支持丕平一世,顺延的支持起丕平二世,他非常清楚阿基坦王冠的真品模样,一眼认出查理头顶的就是真品。
有了真品,谁还能说查理是个秃头?恐怕就是因为王冠失而复得,查理变得无比自信,口气上颇为霸道了。
且慢!那边骑马的贵族,岂不是阿里奥伯特?还有,埃罗图斯男爵赫伯特?
几秒钟的头脑风暴后,伯纳德觉得自己已经悟出的一切。“哼,你哪里是被俘,你是去做客的吧。反倒是我昨日逃跑得像是个老鼠。”
查理依旧扛着那面旗帜,目不转睛地驱马抵近伯纳德。
“陛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伯纳德试探性地询问道。
“你来迟了。”
“我觉得……刚刚好。”
查理昂起下巴,有意展示自己的王冠:“看起来你们真是来打仗的?我没有给你们进军命令,你其实没理由指挥军队突进。”
一时间伯纳德不知说些什么好,他再看看查理头顶的新王冠:“您戴着的是什么?”
“你眼瞎了吗?这是本王
的王冠,属于阿基坦的王冠。”
非得由查理亲自说明,伯纳德再明知故问:“就是被丕平带走的王冠?”
“不多。丕平已经死了,王冠回归我手里。”
“啊?他死了?!”伯纳德从未料想到还有这种情况,他惊恐地问道:“他怎么死的。不是有情报说丕平的普罗旺斯军队已经出发了?”
“他战败了。而且……现在勃艮第人是我的盟友。此远征整到头来只是你的一厢情愿,依我看你自己可以回去了。”查理口气里明显带着不屑。
听起来查理在给自己下逐客令,伯纳德实在想不明白,怎么一天不见,滞留在罗斯人营地的查理态度就大转变。他需要一些时间弄清到底发生了什么,这便笑嘻嘻地邀请道:“您还是进入大营吧。任何的事您可慢慢说,我已经为您准备了一间好住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