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格拉夫被下马骑兵围起来,不知他们为何笑呵呵,吃了一惊:
“你们……笑什么。”
突然一人说道:“你父亲来了。”
“我父亲?他?”
另一人大胆猜测:“他来了。斯温与卡尔也到了,你父亲的主力正在向这里赶。”
“对,恐怕根本没有什么欧塞尔主力,其实是你父亲的大军。”
被这么一说,雷格拉夫愣在当场,他不理解父亲的大军怎么可能神兵天降。
他又转念一想,菲斯克叔叔突然出现并带来情报,罗斯远征军的确在攻击勃艮第贵族,在欧塞尔城下会师本身也有可能性。
他拍拍自己的脸总觉得个人形象太邋遢,心想着先和更多的罗斯骑兵汇合,好好问清他们的情报。
“早知如此,我就不该把桥板撤掉。”他愤愤道。
雷格拉夫不戴头盔,他的面孔酷似父亲,加上刻意续的金色马尾辫,挺直站着就好似十年前的留里克。
他与布鲁诺汇合后竭力稳定情绪,然后公然出现在河畔,骑着马与河对岸的军队并行。
他们向着断桥处金发,很快,双方都站在断桥处那尚未拆毁的木桥板,至此双方仅隔着不足十米。
雷格拉夫又不困了,他激动地以诺斯语的罗斯峡湾方言大声喊到:“我是留里克的大儿子雷格拉夫,我是麦西亚王。罗斯人!我父亲到了吗?”
众将士一阵诧异,在不可思议的地方听到家乡话,年轻的战士们都清楚那是自己父亲的语言,战士们侧目观之,恍惚间觉得少年版的大王正在
河对岸。
菲斯克笑呵呵地从人群里钻出来,他不说废话,更不说敬语,乐呵地喊着:“小子,你父亲下午就到。看看你的样子太糟糕了,还洗把脸换新衣,把你的军队整顿好,迎接你的父亲。”
“菲斯克叔叔,你……”雷格拉夫激动得已经不知说什么好。
“别磨蹭了。”菲斯克直指前方的断桥:“把该死的木板重新铺设。你可知你父亲有多少人?那可是一万人。”
“好。我现在就做。”
雷格拉夫觉得昨日大战有些浪费感情,他知道父亲出征必然带着很多重武器,那都是自己渴望不可得的宝贝,一旦有了重武器,攻破城门或是旷野厮杀,己方能占尽便宜。不过现在也不算晚,父亲一道轻而易举就破城,欧塞尔的财富将被父子分享。
撤掉的桥板很快扑上去,雷格拉夫满脑子想得还是合兵后继续猛攻,怎料菲斯克带回来令人咋舌的消息——战争到此结束,罗斯与欧塞尔已经结盟。
顺利回到围城军大营的菲斯克,他奉留里克的命令通知雷格拉夫罗斯军的意愿。
菲斯克特意带来威尔芬,也好让这小子好好看看留里克的大儿子。
昨日还野蛮厮杀的双方今日见面理应格外眼红,然而在获悉情况后,两人真的狠不出来。
威尔芬不需仔细观察,只要向西门瞥一眼就能看到那边如同地狱的景象。合辙自己在昨日撤退后,围城军就在眼前金发
小子的指挥下发动强袭。
他也想不到守军作战意志极为顽强,哪怕以身躯构筑坍塌的石墙,也要阻止破城惨剧。至少欧塞尔守军狠狠为自己争取了荣誉。
布鲁诺、阿里奥伯特、赫伯特、威伯特、贝孔等骑士、老埃里克,全部的旗队长,雷格拉夫一方的贵族、军官都在,他们的配置酷似削弱版的罗斯军,尤其是这场短促的军事会议,也是“althg”
会议的翻版。
雷格拉夫手握一支只听命于自己的军队,他是全权麦西亚国王。
就算是留里克的儿子,不等于对父亲言听计从。
可是,他太缺爱了。
在内心深处他就是想做得更好,就是需要得到父亲的肯定,乃至继续得到父亲的支援。
既然父亲与欧塞尔结盟,既然以欧塞尔为首的勃艮第贵族宣布退出战争,麦西亚对欧塞尔本城的攻击也该终止。
他决定完全执行父亲的决定,单方面宣布与欧塞尔停战。
当着众贵族的面,雷格拉夫直面思绪复杂的威尔芬,平静说道:“如果你们晚来一天,我就要彻底毁了欧塞尔。既然那是我父亲的决定,我宣布解除围城,你大可回到你的城市告诉守军一切安全了。”
“看来你父亲说的对,你是个听话的好孩子。”威尔芬平静答复,他根本乐不出来,面对自己主城的惨剧怎么可能快乐。
雷格拉夫说到做到,围城军迅速解除对其他三个大门的封锁
,此举可是惊到城墙上巡视的哨兵。
不久威尔芬带着剩下的骑兵走近最大的南门,他与高处站着的大主教说上几句话,于是绞盘系统将铁栅栏拉起约一米。
守军生怕围城军使诈,为此尊贵如威尔芬也不得不下马,如狗子般从铁栅栏下钻进,再从半开的门缝进入内城。
他的士兵不得不集体下马,城门口留着少量士兵看管马匹,大部分人终于进城,罢了铁栅栏又轰然落下。
此刻,雷格拉夫满脑子都是与父亲见面,绝大多数战士本来对解除封锁很不解,现在听说传说中的罗斯王与一万人的大军抵达,心想着大家可不能给自己的麦西亚王丢脸,小睡一阵子的他们蜂拥河畔开始整理自身内务,首当其冲就是把脸洗精神了。
下午,接近傍晚,整顿内务完毕的麦西亚军密密麻麻集合与桥梁处。
现在没有人再盯着欧塞尔城的情况,南门高处树立一面黄蓝混色的欧塞尔旗,充分证明了威尔芬已经接管了局面。
如果这时候城内民众开城逃跑,雷格拉夫也不会做任何拦截。
麦西亚军在伤亡三百人后仍有数量惊人的三千兵马。
雷格拉夫令四支步兵旗队站在木桥两侧,他们手握长矛构筑“树林”。
全部的骑兵集合,哪啦是拉车的驮马也客串战马,会骑马的人坐上去,再手握一根长矛假装是骑兵。
南特伯国的威伯特,他很想看看罗斯远征军的风采,
作为南特的年轻贵族,也不能给自己的势力丢脸。
同盟贵族将各自军队铺在桥梁附近,大营为之一空。
他们从中午刚过就开始等待,终于在夕阳西下时候,浩浩荡荡的罗斯联军主力走出树林,他们排着颇为整齐的步伐,互送着无数辎重马车贴着河畔走了一阵子。
留里克很满意于不远处的桥梁盘踞着大量士兵,河对岸就是欧塞尔城,只是这座城已经不再重要,自己的儿子才最重要。
一如菲斯克说的那样,雷格拉夫真的组织了一支大军,他们的加盟必将使得罗斯军更加强大。
留里克特意戴上他的黄金桂冠,骑着马非常高调地引领大军走近桥梁。
此刻菲斯克已经先行过桥亲自做接应。
罗斯军排出狭长队列,队首已经抵达桥梁,队尾还在森林区内推进,至于康拉德的“欧塞尔主力”还在最末尾挪步。
菲斯克欣喜地与留里克汇合:“大王,你看,那边就是雷格拉夫的军队。”
“我都看到了,真奇怪,我感觉很亲切。”
“那是当然的。”菲斯克笑到:“那可是雷格拉夫,他全力以赴模仿我们。”
“哦?”
菲斯克难掩表达欲,他继续笑道:“四个步兵旗队,每队五百人。还有辎重部队,专注掌管马车。安茹的落魄骑士构成骑兵都听他指挥,森林里的匪徒也都为他效力。”
菲斯克昨日没有明说,现在如数家珍地好好向留里克汇报麦西亚
军的情况。
留里克摆摆手,示意菲斯克可以安静了。
因为,就算夕阳柔光照得世界一片橘黄,留里克看到了桥对岸一个亲切的身影,那不是雷格拉夫又是谁呢?
他下了马,示意所有人回避。
他独自一人走向木桥,张开双臂径直地向前走出。
此刻,雷格拉夫终于看到父亲的真容,即便阔别三年,父亲的那张脸岂能忘记。
南风吹拂河道,吹得一对父子各色的金色马尾辫随风飘逸。
雷格拉夫淡定地顺势迎过去,内心里真是五味杂陈。
才走上十多步,情绪达到极点的他干脆跑了上去,一下子扑倒父亲的怀里。
留里克顺势半跪下来,狠狠抱着自己的长子,任由这小子嚎啕大哭。他一言不发,只是抚摸轻拍儿子的背。
就让雷格拉夫哭个痛快,任何的事等这小子情绪发泄舒坦了再慢慢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