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6章 阿尔勒伯爵来了(2 / 2)

如今自那场戛然而止的战争已经过去十二年了,真是风水轮流转,强大的洛泰尔是帝国内战的始作俑者,如今趋近于灭亡。

难道阿尔勒伯爵不知道那家伙快要灭亡了吗?

当年,居林忍住妹妹死亡一事的痛苦,也要前往有深仇大恨的洛泰尔面前跪下道歉。

那是最严重的耻辱不假,倒是自取其辱能切实的为勃艮第人及时止损。

如今洛泰尔要不行了,倘若勃艮第大军沿着十二年前的道路再次出马,感觉能打赢就帮他解围,这样未来一定能得到很多好处。

感觉打不赢就袖手旁观,如果洛泰尔战败被杀,勃艮第即可废掉丕平二世的普罗旺斯王位,同时拥立欧塞尔伯爵的儿子威尔芬为整个勃艮第的国王,那样复国大业也完成了。

老谋深算的阿尔勒伯爵已经进化成权力动物,柏柏尔人帮助他干掉了很多勃艮第自数百年前部落时代的旧贵族,没了这些家伙的桎梏,他可以直接控制领地内的庞大人口。

所谓的普罗旺斯国王的尊号,不过是彼时还强大的洛泰尔给他战败落难的侄子丕平二世的挽尊。

大家是否尊重丕平二世,根本不在于此人品性如何。“皇帝”洛泰尔强大事,这个丕平二世就是“伟大的普罗旺斯王”,如果洛泰尔死了或是失去大权,丕平二世就是一条流浪狗。

现在洛泰尔还没有死,只要勃艮第大军加入东部的战场,说不定他就能翻盘。

也是如此,阿尔勒对丕平二世还有一定的尊重,要知道在去年时期,他对丕平二世

还有这恭维态度。

寄身的大伯爵态度突变,究竟是什么原因导致如此结果,丕平二世如何不知道呢?

普罗旺斯本质上是人家的地盘,自己一介逃离阿基坦的逃跑国王,岂能真的觉得自己就是“普罗旺斯国王”了?

不想被第二次驱逐成为野狗的丕平二世,他明白自己必须照顾好栖身的阿尔勒伯爵的情绪。

如今,阿尔勒伯国联合附近的一批小贵族,他们组织出一支多达一万人的大军。丕平二世很清楚,眼前的大军名义上就是普罗旺斯军,名义上该听从自己指挥,实则骑兵步兵,乃至是一小撮手持弯刀的柏柏尔人海盗佣兵,他们只听从于阿尔勒伯爵居林的指挥。

丕平二世在公开场合宣称自己非常感谢所有战士,为解救皇帝而出征的义举。

在背后,他决定为阿尔勒伯爵的一切行动做合法性背书,甚至于一些极端情况,他都要为勃艮第人的特殊举措做背书。

苦于自身尴尬又艰难的处境,丕平二世只能无奈认怂。

居林根本不觉得这家伙能翻出多大水花,民间也早对突然来的丕平二世有着微词。粗俗农民希望这个丕平滚回阿基坦,因为大家的生活承平日久,在阿尔勒伯爵的统治下,至少生活不会糟糕下去。

普通农民觉得丕平二世是一个麻烦制造者,因为这家伙的存在,迫使整个勃艮第要组织大军离开故土。因为它已经不是简单的贵族

战争,战争已经切实的关系到每一个农夫的利益。

普通农夫不理解更不关心远方的事情,他们只知道大贵族们又在密谋着勃艮第复国计划。

既然是复国战争,广大农夫想想自己的身份,一种难以明说的豪情喷涌而出。

在北部地区,当地的勃艮第贵族大规模征兵弄得百姓怨声载道,毕竟施行的是复国战争,大量被强征入伍,但农民们很快接受了这一现实,他们归根到底是勃艮第族人,他们并不是真的厌战。

在南部的普罗旺斯地区,这里富庶却战乱频仍,如果法兰克不再强盛,谁又能来遏制柏柏尔人呢?那还不如重现一个勃艮第王国,让勃艮第自己成为一个强权,想必柏柏尔人也轻易不敢入寇了。

阿尔勒伯爵代表着普罗旺斯势力,他们是勃艮第也不完全是勃艮第。

阿尔勒方面早已与欧塞尔方面就战争问题作出不可告人的密谋。所谓勃艮第王国一旦复国,居林的家族不但继续拥有现有封地,诸如勃艮第的第戎大军营一并让渡给他,届时,居林将成为罗讷河的第一大贵族,头衔也升级为“公爵”。

这件事上康拉德可以非常慷慨,反正自己的核心地盘不在罗讷河,反正自己的儿子必将被大家推举为勃艮第王。

再说,如此的权力交换,实则是让战后地盘变得更大的居林从南北方向包夹波图瓦伯爵。

康拉德在亲身侍奉老年查理的时候

,不仅跪趴下来当小狗,也顺手学习了查理曼如何把大大小小的贵族当猴耍。那些驾驭贵族的技巧是查理曼津津乐道一生的美事,大帝悟出了“权力制衡”的美妙,时常自言自语自己的功绩,竭力侍奉的康拉德洗耳恭听。

于是,学成之后的康拉德在回到欧塞尔后立即开始拉一派打一派,远交近攻快速扩大地盘。

康拉德已经老了,待自己死后可不能留给儿子威尔芬一个被几个大贵族控制的勃艮第。

他实在有自己的小算盘。

未来的罗讷河流域,其中的里昂城必须被国王牢牢控制,之后加封维埃纳男爵为伯爵,继续赏赐一些土地。

波图瓦伯爵坐拥旧领地的同时,此人既然首攻凡尔登,就把凡尔登赐予他。

到时候,实力强大的阿尔勒伯爵的确会获得罗讷河流域更多土地,也必须直面自己领地比较破碎,以及波图瓦与维埃纳的大贵族变得更强大的事实。

届时,新生的勃艮第王国,她北方庞大且统一,她的南方则如毛线团般拧巴,几个大贵族分享这片领地归属复杂的区域。

康拉德觉得这是自己此生的最后一战,也是最光荣的一战,恰恰是儿子威尔芬的成为王者的大战。他本人仍在第戎大营,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亲率的超过一万人主力仍为行动,其中大量调集自欧塞尔的精锐还在大营里继续天天啃面包。

难道首先派去的六千大军还

能在凡尔登遇到什么挫折?

儿子威尔芬或许年龄鲁莽了些,波图瓦伯爵安德烈,自己早就与之密谋过他就是凡尔登未来的领主。若非如此,这家伙也不愿当先锋。

实则康拉德主要是在等丕平二世,他要落实与南方军队联合,也不能真的等待那群磨蹭的家伙到天荒地老。

在阿尔勒伯爵与丕平二世的军队走到第戎之前,康拉德不会调动手下的全部军队北上。趁着被动等待的机会,康拉德大可继续征兵。

结果南方军队还没到,第戎大营附近的几个小伯爵,倒是带着数量不多的军队抵达。

譬如住在山区的贝桑松伯爵,他虽然就带着五百名骑兵而来,这些人个个都是装备铁皮盔与锁子甲的精锐,也基本上该伯爵的全部家底。

在大家的认知里,一个重骑兵往往是胜过十个武装农夫,有五百重骑兵加盟,可是让康拉德的军队如虎添翼。

反正春耕已经结束,康拉德下令部下就地抓农夫扩军,手段已经变得肆无忌惮。

虽然已经有六千大军远离第戎大营,康拉德手里的兵力仍在向着两万人发展着。要说那些被强征的农夫有多少战斗力?真的爆发大规模战役,以他的认知,兵力优势盖过一切,遇事不决扩军就好了。

至于大军的给养问题……派去征兵的部下不仅抓人,连农夫家里也洗劫一遍,至于农夫的妻儿未来要怎么活?那就是教士们的问题

了。

教士会赈济没饭吃的村民,如果教士坐看农民饿死,也不能说这就是军队的主要责任。

似乎,所有人都要为了勃艮第复国的大局付出一些,康拉德觉得自己与诸贵族在做最伟大的行动,大量平民的死活已经无需顾忌了。

奈何康拉德还没有等来南方的大军,却等来了三天的阴冷春雨。

大雨一下就是三天,第戎大营储备的军粮干脆部分受潮。

在降雨结束后天空继续阴着,太阳时隐时现。现在比起考虑进军,消弭降雨的影响变得更加重要。士兵广泛的晾晒衣服、锁子甲,所有受潮的粮食都倾倒出来继续晾晒。士兵还要时刻提防山雀,折断树枝挥舞之,再大喊、吹号,只为赶走窃取粮食的鸟儿。

现在的康拉德根本无力顾及儿子的遭遇,虽然有段时间没有信使传来先遣军的报告,他完全不考虑儿子会遇到什么危险。

他的等待终于趋于结束,北方没来信使,来自南方的信使则在雨后快马加鞭而来。

那是阿尔勒伯爵的使者,信使此来只为通报一件事:“南方大军有一万人,他们已经离开索恩河畔沙隆,三天之内必将抵达第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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