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狐仍旧带领他的军队以尽量快的速度冲出大山谷。
持续的高速行军弄得战士们都很疲惫,在约塔兰人的故乡,他们从未见过如此奇怪的地貌,三千人硬大山谷也属首次。
杜奥蒙山是整体低平的大山丘,夹缝中的大山谷,在绝大部分区域有着不小宽度。
它唯独在西部出口突然收束到仅有一百余米。逼仄之地仅有这一处,只要砍伐附近的森林,山谷宽度又能扩大到数百米。
携带辎重的步兵才不会愚蠢的脱离平坦大路,既然有坚硬道路可走,何必再冲进两侧的荒草地呢?再说现在正是青草疯长的时节,杂草普遍没过膝盖了,如此境况下的哥德堡军战士们,他们受环境限制,队伍纵深进一步被拉成,三千人的队伍最后硬是被拖到了近三公里。
蓝狐一再催促军队快点走,奈何队伍拖曳之长好似一条大蛇在谷间蠕动,速度已然不能提上去。
他到底很庆幸,据称从梅茨平原抵达凡尔登的捷径独此一条,如果勃艮第人在这里设下关卡,派出一支精锐驻守,罗斯军必然遭遇重***烦。
那样的话,纵使敌人敌不过罗斯军,他们依托山谷逼仄节节抵抗,再时不时从山谷两侧树林是偷袭放箭。
罗斯军硬着头皮打穿山谷,再抵达凡尔登所处的马斯河谷平坦地带,勃艮第军主力以逸待劳,届时疲惫的罗斯军主力可要吃亏。
蓝狐这么想着,倘若自己
是那个被俘的威尔芬,肯定要如此配置自己的军队。
「幸好,愚蠢的勃艮第人不懂防守。」
正前方像是非常空旷,似乎那里就是山谷尽头。
如果现在还没有听到喊杀声,要么说明横冲直撞的罗斯骑兵已经击败了敌人,要么凡尔登完全是空城一座。也不能排出一种可能——凡尔登的情况与那个威尔芬描述的非常不同。
蓝狐谨慎之中不敢过于乐观,他一直处于队前,号召身后的战士们尽量克服疲惫打起精神。
最终在即将突破大山口时,他正式下达了「穿甲令」。
放下缴获驴车上、手推车上的锁子甲被士兵拿取,战士早给自己的甲衣做了记号,或是在甲环上穿插一件私人物品。
由于是集体停步穿甲,很多人误以为先行一步的骑兵已经与勃艮第守军打了起来。
过去,贫穷的约塔兰人简直一无所有,他们蛮横而无所畏惧,光着膀子拎着一把斧头就敢与海对岸的丹麦人拼命。现在他们享受到战争红利变得富裕,人性使然,他们即贪图于更大的战争利益,也终于有物质条件,想方设法确保自己有命劫掠也有命享受。
他们花些时间穿上锁子甲,再戴好缴获的法兰克式铁皮盔。士兵解下背负的维京大盾捆在胳膊上,双手端着额外捆了手斧的长矛,以持盾戟兵的姿态集合。
约塔兰人中混着一些丹麦人,他们已经有共同的身份——哥德堡军。
他们不再是武装渔民,一系列的胜利后,那些罗斯正规军不屑于缴获的「破烂」被这群家伙捡走。
约塔兰人中的工匠对废旧武器敲敲打打做翻新,最终也做得有模有样。
曾经的他们极度匮乏金属,三千名战士集合了约塔兰人大部分男性壮劳力,通过缴获,曾经极为珍惜的宽刃铁剑已经不算什么,手斧更是人手一把乃至更多。
就凭着法兰步兵喜欢先扔斧头再搏杀的劲,打赢战役后收缴的大量小型手斧,就被这群北方好汉别进裤腰带里。他们可不会奢侈到把手斧当飞斧用,而是纷纷捆在矛下充当战戟。
约塔兰人大规模使用约莫两米长的短矛,某种意义上这就是基于他们滨河定居的环境下,基于生活习惯所制作的长
柄鱼叉,鱼叉被如此大改就成了能戳、能砸、能砍的战戟。
大量战士在穿好锁子甲后,干脆把罩衣折叠起来,他们不怕在乱战中被友军误伤,但是罩衣是用很好的麻布缝纫的,若是被敌人血污弄得腥臭黏糊糊可就太糟蹋衣服了。
蓝狐发现身后的士兵恍若人人都是铁人。
他从未独立指挥如此庞大的军队,也是首次独立带领完全听从自己指挥的大军,来打一场非常富裕的仗。
哪怕军队全面武装起来需要一些时间,在山谷里集体穿甲衣也冒险。
蓝狐把担忧扔到一边,他满意地回头欣赏阳光下集体「发光」的大军。
他猛地拔
剑,剑锋直指西山口:「兄弟们!我们开战!杀尽凡尔登的勃艮第人!」
三千已经是完全姿态的重步兵,他们浩浩荡荡冲出山口,在山口看到的第一座大定居点显然就是凡尔登。
一时间他们看不清那边的细节,想着友军一定陷入苦战,全军便嗷嗷叫地向着他们认为存在着的敌人,发动全力突进。
中午还是艳阳高照,值此天气最适宜的时刻,无数战士冲出山谷。
他们浑身剧烈反光,他们气势如虹。
只是……他们分明在向着虚构的敌人冲锋。
哥德堡军的战士们发出震天呐喊,当声音传到凡尔登城的时候,已经彻底完成军事占领的罗斯骑兵们,听到的就已经是低沉震动了。
斯温与卡尔已经在城外等了一阵子,骑兵们在消灭完全部敌人后,第一时间就在打扫战场,顺手发现了不少宝贝。
譬如,他们发现了传说中的粮仓,推开木门后战士毫不犹豫杀死躲起来的守军,继而高高兴兴欣赏由麻布口袋堆成墙的粮食。
骑兵在城内就得到丰厚的战利品,不要骑兵也顺着木桥抵达对岸的营地,在这里他们可是发现了更多奇妙的存在。
目前马斯河呈南北走向,凡尔登城在东岸,在河西还有一片勃艮第军的营地。
河西营地以一座村庄为核心建立,那里有着马蹄印、脚印,以及其他随处可见的特殊痕迹。前去探查情况的骑兵战士很快发现令人惊讶
的存在,譬如一些其貌不扬的民居,那些木头房门上居然镶嵌着已经断了了破甲箭。
凡是断裂的箭矢分布极为平均,若是它存在,就一定出现于营地的东部和北部,西部和南部则没有。
勃艮第人如何有铤装风格的罗斯破甲箭呢?
一个答案呼之欲出——前些日子西进的菲斯克所部,曾在凡尔登城与守军激战过。
骑兵继续探查消息,以至于他们进入到之前浸水的平坦草甸。
凡是淹过水的草地,将比其他地域更加泥泞。
因为的确有近六千人以及大量的驴车从这里经过,曾经的草地在浸水后被疯狂踩踏,待堰塞湖消散,留下的就是一大片夹杂无数草叶的烂泥地。多亏了这些日子天气不错,表层泥浆快速失去水分,奈何下层依旧是松软烂泥浆,罗斯军的战马只要踏上,顷刻间就几乎淹没马小腿。
干脆有马匹跌倒在泥地中,马失前蹄后战士被摔进泥浆。
好端端的罩衣变得肮脏不堪,战士骂骂咧咧从泥地里爬起来,再奋力把战马拉出困境。
凡是探查至此的战士们,他们的目光纷纷朝向南方,直觉使然,他们觉得庞大的敌军正从南方向凡尔登的方向前进。
很多探查情况的骑兵跑远了,他们侦查到了一些很重要的信息,在傍晚到来前他们不会归队。
斯温默许骑兵斥候分散开来,所谓与其占据凡尔登城后被动等待更多的勃艮第人可能的大举
进攻,还不如派出斥候跑得远远的,只要有任意一名骑兵发现敌军,消息就将风驰电掣般传到自己耳朵里,己方就能早做应对。
在凡尔登城的东南方向,大量士兵出现并跑步前进。
斯温一眼认出来者身份,原本握紧剑柄的右手随即松弛下来。
「他们来的太磨蹭了。」卡尔撅着嘴唇不屑调侃道。
斯温探着头啧啧嘴:「反正约塔兰人是来了。我们站在这里,一会儿与蓝狐好好聊聊。」
与此同时,那些冲锋的约塔兰人很快发现自己是在对着空气发泄怒吼。哥德堡军加入臆想中的凡尔登城大战,怎料他们真的逼近城市了,赫然看到敦厚的石头城墙飘扬的尽是罗斯旗帜。
有不少骑兵就在城墙下游荡,城门打开,衣着罗斯风格罩衣的骑兵在成门洞里进进出出。
斯温那翻鼻孔的形象过于标致,他作为旗队长,头盔顶部插着的羽毛也多于普通战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