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瓦尔河的左岸(南岸)没有规整道路,骑兵自然可以才河畔草地快速狂奔,马车遇到的阻力就太大了。
当地还存在一个麻烦,处于南部的图埃河在注入卢瓦尔河时河道会突然变宽,在河口地带没有桥梁使得马车队顺利过河。
不借助船只而顺利确保庞大车队抵达香农,队伍就不得不沿着“麦酒之路”行动。
贝孔一行首当其冲的就是沿着土路直奔东南方向的维耶尔市镇。
介于队伍拖曳得太长,当排头的骑兵抵达时,末尾的马车还被远远甩在后方呢。
他们上午出发,一直磨蹭到了傍晚才全部抵达维耶尔。
与大家设想有巨大出入的是,此地本该有波瓦蒂尔伯国的驻军,结果这里空空荡荡的仅剩下极个别的农民没有离开。
快到傍晚,逐渐橘红的太阳照得车马劳顿的人们非常慵懒,阵阵风吹来,无形中又增加了些许凄凉。
马车都没有减震设施,坐在上
面的农民见终于停下来,大家下车便是使劲扭动腰身,不少人干脆高抬腿以舒展麻布的筋骨。
骑兵们一样不舒服,贝孔等人完全没有罗斯骑兵那种超长时间骑马的经验,他们在空荡荡的维耶尔市镇左顾右看,并大胆地走近一件件木屋,讶异地发现里面居然空空如也。
看似是民居的所在,推开虚掩的木门,里面俨然成了空荡的谷仓。
见下马车的修道院长在四处观望,贝孔扶着剑柄走去:“太奇怪了。papa,你该对这里非常了解,难道……我们来错了地方了。这里不是维耶尔?”
院长比格斯面露难色:“千真万确!这里就是维耶尔,只有上帝才知道这里为何空荡荡了。对了。”
“怎么?”
“维耶尔本来是属于安茹的,它被波瓦蒂尔伯爵占领。既然如此,我们可以告诉新的安茹伯爵,它的维耶尔市镇非常和平的失而复得。”
“这件事我当然知道。”贝孔摇摇头,“我就是想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
正当两人一筹莫展之际,几个被擒拿的村民被骑兵扭送过来。
“大哥。”一骑士高兴说道:“看看给你带来的礼物。”
说罢,惊慌的村民就被推了一把,一个不慎就坐在地上。
“不要怕!朋友,你若是维耶尔本地人,就是我们的人。我们可是安茹伯爵的部下,会保护你的安全。”贝孔态度和善地说道。
那村民战战兢兢地爬起来,
与自己的同伴一道谨慎地站在贝孔面前。
村民确认没有危险,一五一十地将所知的一切和盘托出。
获悉当前境况的修道院长比格斯真是五味杂陈,这位老教士愤愤不平起掐起腰,难得严厉地斥责:“哼,这些驻军,之前运输麦酒的时候,每一次都要克扣一部分。这里明明属于安茹伯国,一群窃贼居然连教士的资产都要收税,真是不道德的窃贼。一群窃贼,现在居然灰溜溜跑了。”
贝孔骑士不知那些过往,实则是他告知了院长比格斯,圣彼得修道院酿造的优质麦酒可是在波瓦蒂尔卖出了高价,此事一直令人愤愤不平。
一部分酒作为“税收”,待运酒马车运抵波瓦蒂尔城,当即就被伯爵差人强行收购。彼时本着能快速把酒换成金银的原则,比格斯本人还留在家里,他对交易的过程无暇过问,若非遇到了贝孔骑士,根本不知道波瓦蒂尔伯爵在从中做二道贩子呢。
得知原委的贝孔骑士一样愤愤:“我本不想再和波瓦蒂尔伯爵打交道。估计是看在我的君主已经实力做大,那个家伙不想无端惹出事件就撤军了。papa,您说得对,本地的驻军就是一群窃贼。他们居然裹挟着村民逃亡,留给我们的几乎是一座空城。”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院长问:“接下来的道路可是能直接连通波瓦蒂尔城的。”
“我打算从图阿尔废墟过河,
然后一路向东。”
贝孔的话令院长很警觉:“果真如此,你是要带领队伍通过……卢丹?”
“就是卢丹。”
“从卢丹顺利通过,自然可以接近香农……可是。”
“您完全不必顾虑。”贝孔耸耸肩:“我知道卢丹,那里的所有村庄都属于埃罗图斯男爵。哈哈,前些日子发生了非常多的事,总之我们与那位朋友已经是朋友。而且……”
“如何?”
“就是那位男爵与我们做了约定。从安茹南部征召的军队,就从他的领地过境,拐到罗马大道后前往香农。说不定我们还能直接与男爵的军队会和,一同前往香农呢。”
“居然还有这种事?”院长不清楚内情,也懒得多问。既然贝孔骑士自称完全没有问题,那就是没问题。至于有问题,等遇到了再说。
庞大的队伍就在空荡荡的维耶尔过了一夜,这一夜平静且安全。
新的一天他们再度动身,继续沿着平坦的“麦酒之路”,在当天下午顺利抵达阿图尔城市废墟。
虽然波瓦蒂尔之前占领了维耶尔市镇,为了维系对它的控制,修善道路的工作也由这位伯爵负责。
无论是阿让通河、图埃河,或是其他的河流,凡“麦酒之路”的必经河流均修造了可供骑兵通行的木桥。
奈何贝孔高兴得有些早了。
队伍顺利抵达阿图尔废墟,这是当年的大战现场,旧的安茹伯爵在此战败被杀,菲利普斯·贝孔的父亲、
第六代贝孔骑士在此阵亡。
贝孔没时间祭奠,他的朋友们也觉得这地方过于肃杀。他隐约记得自己的父亲葬身于此,在这已经被荒草、灌木丛覆盖的荒野与城市废墟,如何找到骸骨呢?哪怕仍有骸骨没有被清理,这里阴森恐怖的气氛令人们躲闪不急。
大家急于找到传说中的桥梁,却发现这里根本不存在一座桥。
如果说存在桥,它过去确实存在。
图埃河上有明显的桥墩,奈何本该存在的石拱桥荡然无存。
带着大量马车辎重的队伍完全丧失了涉水过河的能力,当此时,贝孔就差怒扇自己几个巴掌。
要么是自己记错了,要么是埃罗图斯男爵记错了。或许这里有着可供马匹泅渡的浅水滩,坐拥大量辎重马车的队伍,必须坐船或过桥,否则无法过河。
事情丝毫没有陷入绝境。
修道院长直接为贝孔指出明路:“我们沿着道路继续走,在抵达艾尔沃修道院后就可以过河了,到时候你再带队北上就好。”
于是,贝孔一行俨然就是沿着“麦酒之路”向着波瓦蒂尔城前进,现实逼得他们必须严格按照道路的走向行动,遂当他们抵达艾尔沃修道院时,天是彻底黑了。
艾尔沃修道院与附属的村庄的确处于波瓦蒂尔伯国境内,该修道院已经获得自治权,伯爵不会派兵在这里驻扎,修道院同样也排斥各种军队在这里赖着不走。
但份属于安茹伯爵的贝
孔一行强行抵达,艾尔沃修道院就只能忍受住突如其来者的骚扰。
多亏了圣皮埃尔修道院长亲自随军而来,由他出面斡旋并做出承诺,骚乱才没有发生。
村庄里掩藏着伯爵派来的密谈,突然间一支庞大车队摸黑赶到,被震惊的密谈觉也不睡了,骑上马披星戴月得向着波瓦蒂尔城狂奔。
就是在艾尔沃修道院,贝孔一行终于利用这里的桥梁顺利过河。
他们秉承昨晚的承诺,待晨雾刚刚起来的时候马车队就开始过桥,等太阳完全升起,他们已经沿着新的土路奔向北方。
明知时间紧迫的贝孔根本不愿在某个地方停留,恨不得整个白昼时间都用于行军,他以老兵的标准要求被征召的农民,整个队伍在高压下只能闷着头皮快速行动,凡到夜间休息,人们基本倒头就睡。
几乎就是因为图埃河的阻挠,贝孔一行当前的举措都是为了马车队得以顺利过河,哪怕桥梁较远也只能硬着头皮绕远路过桥。
他们完全兜了一个大圈子,好在贝孔骑士拼命催促,整个队伍一路上没有遇到致命问题,在克服了抛弃掉三辆轴承断裂的马车、卸下物资重新装运的麻烦后,待到出发后的第三天,太阳行将落山之际顺利抵达了卢丹地区。
待到第四天的下午,经过好一番折腾的马车队,他们终于得以看到不远处的埃罗图斯城堡那被夕阳照得有些发红的石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