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城人口接近五百,定居者是第一批驻军,以及军队的家眷。
当地军队兵力不足一百,他们在身份上依旧属于欧塞尔伯爵家族的直属部队,由于长期没机会上战场,他们当下的实力究竟如何,伯爵并不知情。
康拉德本人已经抽掉自己伯国的主力去了东方,留在欧塞尔主城与其他关键城市的军队,不但兵力少,士兵的素质也很糟糕。
带领主力离开所伴随的风险,上年纪的康拉德此举并非老糊涂了。
新的战争就是一场豪赌,人生暮年的康拉德决定狠狠赌上一把,只要成功了,勃艮第就将进入全新辉煌。至于失败的代价……那就不要失败。
欧塞尔伯国几乎成了空架子,他令自己的亲戚、被吞并小伯国的贵族守卫主要城市,要求他们带领守军保持防守姿态。
同时,欧塞尔与欧坦进行密谈,密约规定,欧坦伯国可以在名义上反对皇帝洛泰尔,但行为上必须保持克制中立。倘若欧坦决定举兵反叛皇帝,勃艮第贵族们将转过头来围攻之。
难道欧坦不会支持皇帝么?
这怎么可能?欧坦伯爵支持皇帝,就等于反对自己的兄弟波瓦蒂尔-奥维涅伯爵。此事绝无可能,欧塞尔一方对此心知肚明,彼此也就心照不宣了。
考虑到自身的安危,秘密会谈时的欧坦伯爵,只能承认这没有增加奇怪附加条件之密约。
如此
一来,非常关键的讷维尔城的卢瓦尔河浮桥,因其是在欧坦伯爵手里控制,倘若西方阿基坦的军队走此桥过河,等同于欧坦伯爵毁约。
条约不一定绝对有效,由于勃艮第势力随时可以围攻欧坦,康拉德愿意相信,欧坦方面考虑自身安全会恪守条约。
因为哪怕是上游河段的卢瓦尔河也不能算是小河。
讷维尔城面对大河,这里的浮桥只要砸断铁锁链即可毁掉。
越是庞大军队,在过河问题上越是麻烦重重。
小股军队以少量驳船即可过河,数千兵马要过河,非组织大量驳船而过不得。
本来法兰克帝国丧失了建造长桥的技术,能再度恢复制造浮桥的技术已然是“加洛林复兴”的重要成果之一。
持续的战争使得争斗中的彼此将驳船都尽量藏起来,鲜有的浮桥必成为争夺的焦点。
若非欧塞尔与欧坦很早就做了契约,康拉德也实在不好意思攻占讷维尔城,亲手毁了那浮桥。
只要毁了浮桥,凡图尔、阿基坦、图卢兹贵族想要进入勃艮第,或是面对卢瓦尔河想破脑袋地过河,要么指挥军队绕道东南的阿尔卑斯山区走一巨大且危险的圈子。
正因为做了这些准备,康拉德才较为放心的带上主力去了第戎。
奈何老东西千算万算,完全想不到有一万名士兵的罗斯远征军突然加入法兰克帝国的全面内战。
非常黑色幽默的是,被他儿子带领骑兵精锐击溃
的罗斯骑兵,突出山区后,就在平原地带一路破坏一路南下。
罗斯骑兵即将进入欧塞尔伯国,康拉德浑然不知,欧塞尔本土驻军更是一窍不通。
当然,菲斯克对于自己打到哪里了,他尚未从阿洛维斯、欧奈骑士嘴里获得有价值情报,被俘的蒙蒂埃拉梅大教堂主教阿雷马尔心如死灰,根本不能就当前局面说出个所以然。
他可不会磨磨蹭蹭地停下来倾听朋友、俘虏的推测。
无论前方发现的市镇是什么情况,罗斯骑兵的四面八方都是敌对势力正是事实,昨夜调整的战略现在就可以落实了。
骑兵慌慌张张离开燃烧的教堂,暂且不知道身后时候有追兵。
也许追兵是存在这,那么罗斯军就必须马不停蹄的前进。
很快,所有人都看到了前方出现的市镇,也看清了那里存咋较宽阔的河沟与一座木桥。
菲斯克定睛一瞧,以他老战士的直觉意识到情况变得很棘手。
在法兰克世界,凡是拥有桥梁的村镇,就意味着它必然是很有战略价值的地理节点。
他甚至都没有整顿大声训话一番,更没时间做任何的战前动员。
突然间,号手鼓起胸膛,牛角号传出响彻身心的轰鸣——进攻号已被吹响。
号声胜过一切动员话语,那号声传达出非常干脆的命令,即全速攻占前方市镇,杀尽一切。
于是,本来是匀速快步走的马匹突然受令加速,两支并不满编的骑兵队
暂且顾不上后方,押运大量缴获品的人数、马匹都很少的后勤队。
阿洛维斯眼睁睁地看着这群罗斯骑兵嗷嗷叫地冲向大河沟,他以自己的认知已经揣测到那就是塞纳河的上游,也知道理论上过此地的河塞纳河河段就真正进入了欧塞尔伯国。
“你们就滥杀吧。”他带着鄙夷的默默嘟囔:“勃艮第人会跟你们拼命到底。或许你们渴望的就是这个。”
阿洛维斯才不会愚蠢地带着自己的老伙计陷入混乱中,他们守住缴获的物资原地待命,于是一双双眼睛看着已经顺利杀入桥梁的罗斯骑兵,如洪水一般冲过木板桥杀入市镇。
这是罗斯军与欧塞尔伯国的第一战,同时也是罗斯军首次主动进攻勃艮第势力的合法领地。
罗斯骑兵已经在杀戮几乎没有防备的欧塞尔边境守军,训练有素的他们在牢牢控制了桥梁建立桥头堡后,后方的兄弟们快马加鞭鱼贯而出,如同五百个死神一般,菲斯克带兵给勃艮第奥市镇的所有人判了死刑。
即将傍晚,勃艮第奥被罗斯骑兵不讲道理的突袭彻底征服。
菲斯克与布罗迪,两人双双率部完成对市镇的占领,也几乎是第一时间意识到自己分明在攻击一个军事据点。
骑兵发现了在众多草垛木屋的包围中,存在一片有木墙围着的建筑区。
木墙围起的范围不能说小,明眼人都看得出这必是军事据点。
骑兵们不劳他们的
指挥官命令,战马撞开徐徐关闭的大门,抽出钢剑与缴获弯刀的战士,随即戳刺、劈砍来不及防卫的守军。
一些守军闻听户外的嘈杂,才走出营房就与那些奇怪衣着的骑兵打了个照面,罢了连滚带爬钻回营房。
欧塞尔与特鲁瓦已经许久没有作战了,守卫边境的士兵即家属,与其说是守卫边境,不如说是在为伯爵大人屯垦。
以塞纳河上桥梁为分界线,河右区域都是特鲁瓦伯国领地,当地不可种欧塞尔的田。
勃艮第奥市镇处于南岸的河左区域,此地不存在巨大围墙保护整个定居点,唯有核心的军营尚有木墙。为了生活方便,村民走在曲折小道很容易走进附近农田,村民的马厩、牛棚与羊圈也都只有篱笆围起来,市镇的粮仓也都摆在军营之外。
军营木墙之外顷刻间成为人间地狱,罗斯战士考虑到此地很可能有守军,他们心态谨慎,针对当地人的杀戮也为此异常凶残。
那些逃入宿舍的守军,哪怕他们是一群“老弱病残”,面对突袭的敌人不做任何反击也对不起自己的身份。
最后的守军陆续杀出来,带着剑和斧,与已经下马步战的罗斯战士打成一团。
也是此时,这些连二流军队都算不上的勃艮第偏远地域守军,第一次见识到了传说中诺曼人才有的盾墙。
即便如此,二十余名年龄各异的守军,还是义无反顾地冲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