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埃纳男爵伯特确有自己的傲气,他的家族毕竟旧勃艮第贵族出身。封地在维埃纳,此地距离大城里昂仅有一步之遥。年轻的君主有望复兴大勃艮第,等战争结束了,欧塞尔凡尔登梅茨上勃艮第普罗旺斯合为一体,作为助力新王复国的勇士,自己把一步之遥的里昂拿到手估计没什么问题。那个时候,自己的家族就继承了里昂伯爵。
埃维纳男爵这是将自己封地的精锐都拿了出来,作为东南部的一位男爵,拿出八百步兵与三百骑兵他实在下了血本。
如此规模的军队可以打硬仗,战败、遭遇严重损失,这是男爵无法相信的。
男爵摩拳擦掌走出自己的独立营房,第一眼就看到半跪在自己身前的侍卫惊慌失措的脸。
「怎么回事?!你是一个战士!」男爵伯特斥责道。
「但是!大人。」士兵颤颤巍巍举着右手指向不远处。
这时,更多士兵向营地中心聚集。勃艮第人也终于拿起数量有限的弓进行反击,只是他们不敢亮出整个身子,躲在各种障碍物后对着敌人大概出没的方向抛射箭矢,究竟能否击中敌人,还是不凑巧误伤友军,所谓就看神的安排了。此举与其说是反击,不如说是壮胆。
更多的步兵聚集在他们的男爵面前,数百人集体表现出的惊恐令男爵难以置信。
「我居然遭遇奇怪军队的强袭?!」
男爵自言自语之际,有骑士浑身是血的跑过来:「大人,敌人全都是骑兵。我的人几乎都死了,我自己也严重受伤。」
男爵撇了一眼,只见这位麾下骑士的右手手指居然折断,显然是坠马时手掌撑地,结果…
男爵脑袋嗡得一下,随口问到:「你还能战斗吗?」
「哪怕用左手持剑。」
「可恶!我要死在这个清晨吗?」男爵仰天长叹,痛定思痛决定坚决反击。
他拔出剑号召麾下战士:「所有人!准备好武器跟我走!团结起来和恶棍决战!」
战士们需要有人力挽狂澜,随着男爵大人振臂一呼,慌忙的战士都镇定下来。
埃维纳男爵的军队已经伤亡很多,但大部分战士仍能战斗。
另一方面,菲斯克和布洛迪,两队兵马已经明显的疲惫了,在第三轮攻击后,他们又陆续撤回木桥处。
马匹在喘着粗气,战士们的情况好还好。
布洛迪看看老伙计:「如果立刻继续第四轮攻击,我们的战马有些脱力呢。」
「也是。让战马喘口气,战士们做好射箭准备。」
菲斯克说罢,考虑到自己背靠马斯河,站在这里当然不安全。
背水一战通常会给自己找麻烦,菲斯克注意到村庄南部的开阔地,
便命令全军向着南边缓步移动。
马匹漫步得到些许休息,战士们攥着缰绳,双眼如狼一般狰狞凝视村庄方向,并随时抽箭继续射击。
突然耳畔传来铜号声,大家怒目圆睁,中午热烈的阳光照射到一批披甲士兵。看!是骑兵!是步兵!反应过来的勃艮第人出现了!
伤亡了约莫30,非常糟糕的是骑兵在睡懒觉时被突袭。按照常理而言,有如此损失的军队应该崩溃。
得益于维埃纳男爵尽量调集的是精锐,战斗意志是较强的。加之现在的糟糕局面,就算是逃跑也要把敌人打退,才能为全军争取到逃出生天的机会。
意识到自己损失了很多精锐,男爵索性把一些驮马也拉出来,令会骑马的步兵临时客串骑兵。
男爵伯特又凑到近三百骑,至于这种骑兵战斗力如何,男爵自己也没有把握,仅仅能做到表面上很唬人。
「他们来了!」菲斯克高举角弓:「分散开来准备战斗!」罢了他又令阿洛维斯:「带上你的人,跟着我走!」
「啊?你的辎重不要了?」
「大战之后再说!」菲斯克说罢,与布洛迪交换眼神,他们又开始行动。
见得那些衣着白衣、上有蓝纹的骑兵发动攻击,男爵伯特想当然的觉得这群狂人打算发动冲锋。
他命令:「步兵!矛手在前,弓手准备!你们准备防御再厮杀!」
罢了,男爵号召自己的骑兵跟着自己勇敢冲锋。
对冲是罕见的,敌人有意如此,菲斯克可不愿和他们对撞。
稍稍休息的罗斯军有分成两翼,他们令男爵的骑兵扑了个空。箭矢于两翼攻击,有如挂鱼鳞一般,男爵的部下又有不少坠马伤亡。
罗斯骑兵继续前进,他们的箭矢非常充足,菲斯克看到那些步兵居然愚蠢得在平地列阵,这不是自寻死路?!
罗斯骑兵对着一大堆「木桩」精射击,秉承着不接触战术的他们,正在进行无比舒服的杀戮。
罗斯骑兵一边射箭战马一边小步走,每一名战士携带60到80支箭,尤其是关键的歇脚之瞬间,不少战士顺手策马走进辎重马队,囫囵地抱起一捆备用箭簇就迅速离去,与同小队的兄弟迅速分享以补充箭矢。
现在他们的箭矢非常充裕。
男爵伯特扑空后率部再杀来,菲斯克与布洛迪所部也旋即跑开。
当男爵意欲拼杀,罗斯骑兵就是一路「逃窜」。
「老鼠!狐狸!你们跟我斗啊!」男爵伯特从未见过所谓放风筝战术,实则这是帕提亚战术的一种,他骂骂咧咧,就是得不到厮杀的机会。
事实是,罗斯骑兵已经具备与敌人硬碰硬的一战之力,然而战术习惯使得他们就是不与敌人接触。
男爵追,菲斯克逃,一边逃还一边射箭骚扰。
如同刮鱼鳞一般,越来越多的男爵骑兵折损,渐渐得,男爵发现自己始终与敌保持距离,兵力居然不断削弱。
而且那群家伙又折返回大营,奔着自己的步兵冲杀而去。
损失很多兄弟,又看到男爵大人向着南方渐行渐远。
有人绝望中惊呼:「大人抛弃了我们!」
他们的士气不会瞬间崩溃,不过见得那些蓝白色的「死神」又来了,再新一轮箭矢打击下,加上没吃早饭,午饭还没有做好,一些农民战士被折腾得快要脱力。
现在,男爵不得不要为自己在后勤问题的疏忽付出巨大代价。
为了节约粮食,他们集体睡懒觉,等到中午乃至下午再吃一顿,就可以等待夜幕降临了。反正这一天天的无事可做,大家躺在营地睡觉即可,不运动就没有消耗,自然连饭也不用吃。
或者是勃艮第人已经很不长时间没有参与大规模战斗,大量农民兵是第一次作战,小贵族们对战争有着一些不切实际的浪漫幻想,他们以为自己会是解救「罗马皇帝」于斯特拉斯堡绝境的英雄,不曾上设想会在凡尔登狠狠与神秘骑兵打一仗。
男爵的骑兵步兵始终不能触碰到罗斯骑兵,不知道敌人到底有多少箭矢,反正大家很快意识到,靠近敌人必遭遇集中攻击,这种打击是骑士老爷也无法抵抗的。
继续报团驻守是自寻死路,终于到了某个临界点,埃维纳男爵的步兵!崩了!
突然间,步兵四散奔逃,首当其冲就是向着凡尔登城逃亡,以求石墙保护,哪怕他们都清楚凡尔登主教对大家有着鄙夷态度。
难道尊贵的主教还能坐看可怜人被野蛮人谋杀?
可是,这些溃逃的家伙旋即在木桥前,遭遇菲斯克刻意留驻的部队坚决阻击。本就是惊弓之鸟的溃兵,在被箭矢阻挠后,也没有毅力继续冲击。
他们抱头鼠窜,也恨不得找个地缝藏起来,恨不得长出翅膀飞起来逃避追杀。
见到到处都是溃逃的步兵,而且敌人骑兵开始追杀了,这一刻男爵是心碎的。
「该死!我败了?」他诘问自己。
「大人,怎么办?继续攻击吗?」
男爵看看自己,恐惧于自己麾下似乎还不足二百骑,不少人锁子甲上还插着箭羽,一些战士是忍着非致命伤继续作战。
「该不会!那就是毁了梅茨的罗斯人?!」男爵恍然大悟,但不能完全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