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才是把你叫来的另一个原因。你是哥德堡伯爵夫人,也是我的养女,更是法兰克的公主。蒂永维尔现在是哥德堡伯国的飞地,此事我认可了。你作为伯爵夫人,可以在当地行使权力。我觉得那边的人口不够充盈,眼前的难民也许可以大规模的迁移过去。」
「您仁慈的让他们离开?」乌鸫吃惊的问。
「还是觉得我不够仁慈。我现在要你立刻与你的未婚夫会和,蓝狐现在手里有着极多的俘虏。那家伙不善于处理有关俘虏的事宜,也许你可以为他提供帮助。」
乌鸫的内心激动无比,战争固然少不了杀戮,此事也是她极度唾弃又憎恨,奈何这就是战争。如果战争结束可以减少破坏,这是她竭力希望的。在战役之前,她就疯狂在蓝狐身边吹耳旁风,不断念叨着「多抓战俘保证生命安全」,显然蓝狐果然照办。
「遵命。」她没有再说,再次行礼就退到一边。
不久,乌鸫进驻到哥德堡战俘营,在这里果然见到了海量俘虏,一切尽入罗斯王所言。
「你来了,终于来了!」蓝狐抚着肚皮大大咧咧而来,脸上充斥着胜利的喜悦。
见到自己的男人如此憨态可掬,被大军控制的俘虏也都面无惧色,她相信哥德堡军真的妥善对待了俘虏。
她面露喜色走近蓝狐,还用手指戳了一下蓝狐的肚皮:「你到底吃了多少东西,该不是活吞了一只羊。你要是再变肥了,我会很有压力。」
「不希望我再肥起来?我也不希望。还是看看我的杰作吧。」蓝狐话锋一转,大手一挥横扫整个营地:「被我控制的老弱妇孺都在这里,体弱的、受伤的都已经死了,这一点我很抱歉。活着的吃了我给的食物现在恢复得都不错。亲爱的,我按照你的建议,军队
进城之后就开始控制民居,也许这就是神意,我和黑狐老弟的手里有五千名俘虏。」
「啊?这么多?!」
「怎么?还觉得多了?我其实可以抓到更多。嘁!」想到一些糟糕事,蓝狐微微低下头:「拉格纳和他的海盗恶习不改,还是一如既往的滥杀,如果我军继续控制一些民居,就能再得到一千名俘虏也说不定。」
「已经够好了!够好了。」
这一刻,乌鸫很欣慰自己男人的重大转变,即便两年多前就是这家伙俘虏的自己。
加洛林王室的内斗恍若宿命般的诅咒,生在这样的家庭里,乌鸫天生有着很强的抗压能力,过去柔弱是因为没见过世面,事到如今她也想做一个女强人。她也清楚,自己要在诺曼人的世界里掌握权势,就必须全身心仰仗自己的男人蓝狐,还要尽快生下一个男孩从而母以子贵。
罢了再从旧法兰克世界里拉拢人才与人口,运抵哥德堡充填人口的同时,也能加强自己的权势。
充填人口有着策略,将一批青壮年男子运到北方,倘若这些人是奴隶还好,若是作为农夫存在,就可能在哥德堡制造混乱。
她发现所有的俘虏几乎都是女人孩子,这样的话情况就完全不同了。
法兰克女人完全没有诺曼女人粗野彪悍的习气,因为信仰往往表现得如同温顺的羊羔。
她们大规模幸存的背后也暗示着,当诺曼人的屠刀杀过来她们都不敢反抗。
这样的人员运抵北方,大量的哥德堡男子定然很喜欢如此温顺的女子。
因为乌鸫亲眼见过哥德堡军中的女战士和男战士因为琐事争吵,若是吵不过就直接上拳头,对此男战士也开始反击,互相拳脚时一群人还围观较好,不乏有别的女战士围观又嗷嗷叫得呐喊,就仿佛观赏某种竞技比赛。
诺曼女人与诺曼男人一样凶野,这就是对瓦尔基里的解释。
但男人还是喜欢更温顺的女人多一点,她乌鸫知道只要自己一撒娇,蓝狐那家伙就立刻软得如同一滩烂泥。
以温顺的女子笼络哥德堡男人,以年幼的战争孤儿去笼络哥德堡女人,如此数千人未来进驻哥德堡,伯国的实力进一步强大,自己作为伯爵夫人还能被两拨人赞美。
过去,乌鸫就算是想有着心机表现,因自己的身份连个人的人格都被否定,或为联姻工具,或是当做废弃品扔到修道院里了此残生。
她想为自己而活,现在就要为自己而活。
她想要以自己的意愿去改造哥德堡伯国,现在就想要改造!
为此,她觉得自己必须亮出旧身份——吉斯拉公主。
于是,乌鸫换了一身衣服,恢复了法兰克贵族的传统服装,即便现在的气候较为寒冷。
模仿自罗马托加长袍的法兰克袍披在外身,她将头发舒展开,把串绳吊捆在脑袋充当发箍,一般法兰克贵族就是如此装扮。
在哥德堡军难民营里,超过三百名妇女被集合起来。她们还不知诺曼人要干什么,心里充满忐忑。当一个法兰克贵族打扮的年轻女子站在一辆鹿车上,聆听她口述的标准法兰克语,大家不禁为之诧异,再聆听她的宣讲就剩下震惊了。
「我乃吉斯拉公主,我的父亲就是全法兰克的国王。你们所见的这支军队,就是我的军队。我作为公主,已经是哥德堡伯爵夫人。梅茨伯爵是我的敌人,所以我的军队前来攻击他,你们躲在城里遭遇伤害,一切罪过都是梅茨伯爵。
现在我要你们所有人效忠我,我要你们效忠哥德堡伯爵,这样你们的生命将得到保障。我们会带着你和你的孩子们坐上船只前往北方,所有人会开始新的生活。
你们的丈夫、儿子都被
梅茨伯爵征召走了。老伯爵已经战死,你们的丈夫儿子也都死了,你们还能怎么活?现在唯有我可以拯救你们。」
根本上还是乌鸫想得太多,普通农妇才不知道什么吉斯拉公主,也不知道法兰克国王,她们都只是本地区的普通人,若非特别情况,一辈子也不会离开这片区域,平日的活动空间就是本村与临近的村子,唯有盛大节日才可能去梅茨城见见世面。
乌鸫给了俘虏们活命的机会,这是大家无法拒绝的,先是震惊再试欣喜。
很多人已经意识到,效忠之后就是和诺曼人混在一起,最后自己也成了诺曼人。还能怎么办呢?想想自己拼命保住的孩子们,就只能相信那个高高在上、满口标准的法兰克语的女人所言为实了。
「你们!都跪下!」乌鸫高昂着下巴颐指气使,那种来自王室的气场,让一旁欣赏的蓝狐、黑狐,以及其他的哥德堡军小贵族看得啧啧称奇。
因为,那些俘虏居然真的跪了下来,这一举动正是宣布效忠呢。
「很好,现在你们和你们的孩子、朋友,就都是我的臣民了。听着!再没有教士约束你们。我会安排你们重新婚姻,你们会开始新的生活。记住自己的身份,你们不会是奴隶,而是哥德堡伯国的臣民,贵族有义务保护你们的生命安全。现在,你们的生命就已经得到保护了。」
于是,俘虏们再不是梅茨当地人,给本地的阿达尔伯特家族做佃农、做农奴的女人及孩子,过去的身份被全盘否定,换言之她们将带着孩子们嫁给诺曼战士。
农奴女子是释怀的,反正自己的日子过得和奴隶没有两样,以后给诺曼人做妻子总不能更差吧。至少跟着诺曼人跑了,自己和孩子们对梅茨伯爵家族永远还不完的债务就此抹消。
那些来自普通农户的女子心态极为纠结,可惜事到如今已别无选择。不臣服新主,不被杀也要在这严冬活活冻死。
因有孩子们做牵挂,她们极为怕死,就只好相信眼前的这个奇怪诺曼人的鬼话了。
乌鸫跳下鹿车,一番口舌弄得口干舌燥,罢了就被蓝狐拉在一边。
「你可真能说。」
「如何?我征服了她们,这下所有人会安心跟着我们走,估计一路上也不会闹乱子。」她笑意不减。
蓝狐耸耸肩,不觉得那顿宣讲真的有价值:「平凡人还管你是不是吉斯拉公主?他们就是想活命,仅此而已。」
「唔,那就是做的不好咯?」
「也不是。你许诺确保俘虏的生命安全,我可以答应你,我手里的俘虏未来一定会运抵哥德堡,至于蒂永维尔的那些人,也可以适当运走。」
「无妨。」乌鸫继续道:「把女人孩子运回去就好,很多战士还没有结婚,拥有法兰克妻子也许会让他们非常高兴。就像……你拥有了我。」
「你?这话总感觉不对劲,依我看你现在更像一位女伯爵。」
「难道这样的我你不喜欢?嘻嘻。」乌鸫撒娇中笑了笑,果不其然蓝狐的心又软了。
「喜欢,如果你再年长两岁我就更喜欢了。」
「那样,我们岂不是就可以正式结婚了?真期待啊。」
「得了吧。」蓝狐振作起来:「一切都是我们的命运。当初你对着你叔叔咆哮,我就知道真实的你是刚强的,柔弱只是被迫做的伪装。还是现在的你我最喜欢。我会善待这些俘虏。哦不,是臣民。」
「那么你呢?黑狐……哥哥。」乌鸫只好用北方人的传统,把小叔子叫做哥哥,虽然这令她倍感尴尬。
被吉斯拉公主谓之为哥哥,黑狐的尴尬尤甚。
小胖子黑狐张口就来:「就像你把俘虏看做臣民,我手里的俘虏们,
在我得到他们的一瞬间,就已经是我拿骚-科布伦茨伯国的臣民了。他们将被送抵科布伦茨立即开启新生活,你觉得我的计划如何?」
「完美的计划。也许,我也可以到你的营区宣讲。」
黑狐瞬间露出难堪,推辞道:「这就不必了,说得再多不如落实承诺。我会继续给俘虏充足的食物,会亲自告知他们会强制移民到科布伦茨,许诺他们未来没有战争。」
「也好。」乌鸫没有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