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7章 湿冷之雪(2 / 2)

“你很有雅兴,看来这里的冬季什么也不是。”拉格纳瞥一眼赤膊的菲斯克,说道。

菲斯克自看一眼∶“我胸毛够多可以御寒。而且这里的冬季似乎不冷,连河水都不会结冰。兄弟,你不去看管自己的人怎么有心情到我这里。粮食都搬完了吗?”

拉格纳随便坐下,示意随从先站在一边。他接过菲斯克送过来的羊肉干,剥开就开始嚼食,边吃边说∶“我想好了,把粮食和俘虏运回去,我还会从鹿特斯塔德继续增兵。”

“的确,你的人有所损失。不过你不必如此着急,我想我的王可能会碍于很多原因暂缓对梅茨的攻势。”

“哦?你们也没什么人员损失。留里克大可继续进军。”

听得,菲斯克指一下天空:“今夜无月亮,连星光也不存在。感觉要下雨或者下雪了,如果下雪严重,我们只好在营地里休整谢绝在作战。我最怕的就是降雨,粮食若是潮湿我们就麻烦了。”

“也许吧。”拉格纳对此并不在意,他本也没什么想聊的,这便站起身拍拍衣服:“很感谢你白天给的麻布口袋,让我搬粮食的工作变得容易。”

“这就要走了?”菲斯克抬头微小看着这位丹麦王。

“是该走了。关键是你们合适出发?”

“再等一天吧。等我的船队全部装满。”

“也好。走咯。”拉格纳背过身摆摆手,头也不回得走向自己的营地。

丹麦王的身影也迅速消失在没有月光的黑暗中。

“真是奇怪,还以为能和我说些有趣的事,结果……”菲斯克摇摇头。

“他心里有话,怕是想了想不愿跟你说?”另一位旗队长、小将布洛迪问道。

“只有他自己知道。也许……”

“如何?”

菲斯克撇一下嘴:“他好歹也是一位王,可惜……只能跟着我们一起行动。否则,他能被法兰克人消灭。”

“那又如何?”

菲斯克扭过头一副过来人的样子,他看着布洛迪的脸:“北方只能有一个王。”他没有再说。

隔阂总是因一个又一个微小事件逐渐扩大。拉格纳想要在这场战争中体现自己的独立性,然而自己的丹麦军队无法独立与法兰克军队大规模直接对战。

拉格纳的心态非常拧巴,他几次三番将营地设在罗斯军附近区域,而非共同扎营,这就不是偶然了,留里克不多想也不免有的人多琢磨。

当船队满载,甚至是战马也驮运一些麻布口袋,广大战士只好在河畔排成长队押运着缴获。

今日天气不好,降雪突然发生。

起初是令人紧张的降雨,继而是冰粒子,最后发展成鹅毛大雪。

踩在湿冷的荒草地进军,世界逐渐苍茫一片,战士们的脸上一度洋溢丰收的喜悦,现在脸庞也被冻得麻木。

好在他们都换上了厚实皮衣,头盔换成护住大半张脸的绒帽,头盔耷拉在腰间与匕首互相碰撞叮当作响。

这样一支浩浩荡荡的步兵队伍与那些高大的长船,他们在灰白色的世界中犹如从另一个世界走出的东西。

他们不会迷路,哪怕仅能看到几十步外的人影,老实得按着河道走必将回到河口大营。

多亏了过去的冰雪行军训练,在恶劣风雪中跋涉,罗斯军有着非常充分的经验。然这一次不比往次,法兰克腹地的冬季偏湿冷,他们走在阿尔泽特河畔的平坦草甸,需要当心不要踩到水窝泥坑,因为当靴子沾水后迅速引得整个脚丫冰凉。

反倒是罗斯老家的极寒引起的干冷,那里非常干燥,冬季外出者只要把自己裹得足厚厚实就可以了。在极北地区所要考虑的情况是,因为冰块冻得太瓷实,想要喝水还需要费些功夫融冰煮水。

包括菲斯克也感受到了来自双脚的难受,因为战马都在驮运粮食,他不得不与大家一样徒步行走。

就仿佛脚踩两块冰,当休息的时候他将靴子脱下,发现裹脚布都是阴冷潮湿,双脚也被冻得没有血色。

偏偏先下了一场冷雨,罢了才是鹅毛大雪,暂时附近树林湿湿漉漉,就算收集木枝再进行弓钻取火,战士们震惊的发现,固然助燃的火硝燃起来了,却丝毫无法引燃那些木枝。

战士们不得不在寒冷中挨过第一夜,直到第二天入夜,随着树枝终于变得干燥篝火终于烧起来。

奈何已经有不少战士出现了冻疮,这一切都是大军始料未及的。

“真想不到我还能在这里遭罪,居然还有兄弟莫名其妙死了……”拉格纳哆哆嗦嗦,唯独成功点火后,站在篝火边把双脚烤得温暖,自己精神才得以恢复。

“王,死去的兄弟,怕是冻死的。”

“对的,我们昨日没有成功生火。”

他的部下哆哆嗦嗦嘟囔者。

“呸,罗斯人也没有冻死人,偏偏是我们?”拉格纳话里有怒。

“也许他们穿得更厚,还是说我们穿得太薄了。”

“是我们的问题。可恶。”拉格纳攥紧拳头,“为了来搬运粮食,差一点我的双脚都冻断了。”

拉格纳所言为实,人员主要来自日德兰半岛和西兰岛的丹麦军,战士们穿着非常混乱,介于丹麦人入冬后一般就待在温暖长屋里,他们鲜有冬季作战的经历。

拉格纳想着罗斯人做得到,自己同样是奥丁的战士,区区冬季作战毫无问题。他必须在战争中学习战争,奈何代价有些大。

他觉得罗斯人很好应对了现在的局面,实则不然。

如果御寒衣服变得湿冷,长时间强行穿着势必造成冻伤,尤其表现在身体末梢上的损伤更为明显。耳垂、手指、脚趾等地方出现红肿,短时间内尚可忍受,但若手冷的时间过长,就是冻掉耳朵和脚趾。

冻掉耳朵算是破相,冻掉脚趾令走路变得扭曲,倘若冻掉了手指,一名剑士、一名弓手,他的光荣也就随失去的手指一并损失。

罗斯军、拿骚军都在忍受痛苦,幸亏这并非一场漫长的跋涉,也幸亏在后来的日子里点火变得顺畅。

即便如此,当大军终于抵达河口大营之际,一批战士冻得红肿的耳垂已经开始流脓,手部的冻疮也必须进行处理。

抢掠粮食的大军像是突然是灰蒙蒙的世界里钻出来一样,在鹅毛大雪中人们的帽子、肩头尽是积雪。

大营早已被积雪覆盖为纯白,留里克再次已经等候多时,在这样恶劣的环境继续苦等对自己也是一个考验。留里克知道自己不应该擅自提前回更温暖坚固的特里尔大营,就在这里等回军队再一同离开。

终于让他等到了。

只是,战士们那一脸的木讷充分证明所有人的状况都是一团糟,显然是遭遇到湿冷降雪“魔法攻击”。

至少粮食运回来了,看看呐所有长船堆积如山的麻布口袋,留里克轻轻流露一丝笑意。

“大王,我们回来了。”菲斯克挪动僵硬的双脚勉强挤出笑脸。

“你腿怎么了?”

“踩入泥坑,冻得发麻。”

“啊?好吧。”留里克瞬间明白过来,拍拍老伙计的肩膀:“真是辛苦你了。现在,全军回营,我为你们准备了篝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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