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根根削尖的木棍在前构成一圈拒马,那些充当墙壁的倒伏大树,一名名持十字弓的战士就藏在密密麻麻枝杈之后。五十支扭力弹弓蓄势待发,遮挡射界的树枝都被清理,现在只要士兵手贱得拉动卡销,标枪即可刺穿负责挑衅的阿斯卡德部队的后背。
换言之,堂堂正正站起来的阿斯卡德所部,他们构成的人墙固然掩饰不了整个工事,但能掩饰住藏匿起来的军队,尤其是那些刻意一击射杀一骑的扭力弹弓。
留里克自己都是半跪在地,与自己的将领们互换眼神保持安静。
整个战场安静极了,唯独听到诱饵部队的低语,接着,山口处传来轰鸣。
终于法兰克骑兵出现。
吉尔伯特和他的战士们通过山口,旋即为眼前的景象惊呆。
特里尔城主要部分就在河对岸,那么眼前出现的一片像是营地的存在,不就是罗斯匪徒的?
还有那些站着的士兵,瞧瞧他们的服装吧!白色的袍子搭配蓝色条纹,有巨大护鼻的头盔上还插着蓝白混色长羽毛。
“哈!是那些逃跑的罗斯匪徒,他们跑不动了!”
吉尔伯特大喜,他自觉终于将敌人逼到了河畔,完全相信自己将其逼到了退无可退之地,因为此地就是敌人的营地,敌人身后的窝棚里怕是藏着数不尽的掠夺之财。
他不急着冲锋,反正敌人逃不掉或者根本不打算逃。有一些长船就停在岸边,如果敌人要跑现在就该行动,而不是举着斧头和剑耀武扬威。
“我的骑士们,狂妄的匪徒妄图和我们交手。你们的长矛可以刺穿他们,现在抓紧时间整队休息,等待我的进攻命令!”
艾伯哈特的骑兵紧随其后,见前方友军突然暂停,他也就率部与吉尔伯特会师后一同开始组织排队。
两支伯爵军都不急着进攻,两位伯爵也在阵前碰头。
“大叔,他们终于跑不动了,背靠营地舍不得财物,背靠河流也不好逃走,这是要和我们决战呢。”吉尔伯特的笑意显得他胜券在握。
虽然感觉有一丝不对劲,艾伯哈特更在乎自己能否洗刷前耻,也就信了小子的说法:“那就干吧!我们人多,骑墙攻击击垮他们,然后冲破他们的营地杀死一切。接着,去河对岸救人。”
因为留里克并没有将挑衅战术完全交给自己的大侄子去干,那些被东部行动的骑兵俘虏的村民还有用。布罗迪自己还在赶回来的路上,他先来的部下正好临时将村民纷纷拉扯到河边,将俘虏临时捆起来,再安排战士在其身边举着武器耀武扬威。
被俘村民都是年轻女子,她们虽然不会被杀,现在全体扯开发辫令其长发飘逸,只为让法兰克军队知道她们是女人,更要让法兰克骑兵以为这些女人“将要被全体谋害”。
到目前为止,法兰克军已经上当。
阿斯卡德适时地向后回眸,注意到了一面极为显眼的黄色令旗突然晃动。
“就是现在,侮辱他们!”
随着这小子的一声令下,站成人墙的诱饵部队收起自己的剑与斧,全部撩开了裙甲做出不雅的动作。接着又集体得扭过身,须臾间站在法兰克军视角那边出现了一片白花花的景象。
这还不算完,既然在梅茨城下被守军竖中指,阿斯卡德带着兄弟们也有样学样,嘴里更是用简单的法兰克语词语,以维京战吼的方式极为有节奏得叫骂。
“混蛋!敢骂我。我要被这群崽子抓起来全部骟掉!”吉尔伯特气得脸都憋红了。
艾伯哈特年长而见识多,他虽然非常生气,暂且从容的好言劝说:“何必和匪徒置气,反正很快都是尸体。”
“我要进攻了!至少全部砍了他们的脑袋。”
“那就干吧!”
两位伯爵交换眼神,各自命令自己的部队,于是一支支骑矛再度放下,矛头直指前方。
“冲锋!”吉尔伯特一声令下,他的拉蒙高军率先开始行动。
见此情况,罗斯军诱饵部队撒腿就跑,他们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向着防御工事左右两侧的开口狂奔,在攻势内的伙计们也不断催促他们动作快点。
但留里克可不会等他们全部回来,正前方的射界已经清空,他猛然站起,持剑直指前方一声吼:“射击!”
瞬间,五十座扭力弹弓针对快速迫近的法兰克骑兵凶猛发射,标枪奔着他们飞速袭来。
吉尔伯特注意到列队的敌人一溜烟跑掉了大半,在敌人身后居然有着一些拒马尖刺,除此外还有像是倒伏大树拼成的木墙。他已经意识到情况不对劲,却已经没有更多时间去思考了。
标枪势大力沉,骑兵战马的正面皮甲毫无意义。他们并非皇帝直属的最强骑兵,可即便正面甲衣铆上铁片,罗斯军的标枪依旧可以将之凿穿。
标枪深深扎入战马身体,马儿当场跌倒连带持矛骑手一并甩出去。
一旦采取骑矛冲锋战术,呈骑墙状态的他们就无法调整方向,只能一条路全力冲过去,此招数风险大,却是歼灭缺乏防御的结阵步兵最快速的方法。
瞬间即有超过三十骑中了标枪跌倒翻滚,再引得一些身边友军被绊倒。
扭力弹弓刚刚发威,十字弓与搭了重箭的角弓紧随其后。
又是一轮攻击,这回铺天盖地即是多达八百支各色箭矢的攻击。留里克偏执一般的大规模安排弓弩手,现在正显其威力。
本想着以冲锋戳死踩死挑衅不止的敌人,再罗斯军强大箭矢打击下,法兰克骑兵成片跌倒。
这种情况下越是冲锋在前越蒙受击中攻击。
吉尔伯特的战马被击中,他自己也被甩了下来重重摔在地上,侥幸未被友军的马蹄踩踏。
骑墙攻击的锐气在罗斯军第一轮打击下就崩了,而罗斯军的射击持续不断。
还安全的法兰克骑兵冒着箭雨拉紧马头急忙撤退,即便如此他们仍是被攻击的目标,只是箭矢已经不容易再射穿他们的甲衣了。
骑兵战士的锁子甲卡着大量箭矢,一些骑兵受伤忍耐着。艾伯哈特没有注意到吉尔伯特的情况,只知道这位拉蒙高伯爵军因冲得太靠前蒙受了很大的损失。
“先撤离!撤离!”莫名其妙就损失巨大,艾伯哈特只想先缓缓,把军队收拢一下再图作战,同时也想找寻一下吉尔伯特的身影。
他们被箭矢逼得节节退却,由于没有任何的弓矢(主要在于披法兰克式甲衣的骑兵射箭极为不舒服)无法反击,无法压制敌人连将伤兵拉到安全区的机会都没有。
“嘁,还以为你们能更硬一些。我的拒马白做了!”留里克鼻翼地摇摇头,见得一些扭力弹弓二次装填完毕,旋即命令再来一次。
第二轮标枪的数量不多,针对已经远距离的目标只能概率射击。恰是如此还是有倒霉的骑兵被打死打伤,艾伯哈特本欲收拢军队再冲一次的,他觉得马儿纵身一跃即可冲入其中,继而就是优势在己方的骑马与砍杀了。
有部下突然被像是矛的武器刺穿胸膛在自己身边坠马,也有部下被扎断了胳膊正在剧烈淌血惨不忍睹。“怪物!魔鬼!跑……我们快跑。”
与此同时,留里克已经下令吹响三声号,一支埋伏起来的骑兵突然从北方杀奔而来。
那是菲斯克和他的第一骑兵队们,正带着补充完毕的重箭,以战术预备队的方式突然冲向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