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奉命行事。任何的事你去与我的王说吧。”罢了,小将也回去复命了。
所以,当使者回到阿纳多格面前将罗斯人的要求原原本本汇报,阿纳多格自然是气得火冒三丈。
“荒谬!让我卸下佩剑去跪拜,我又不是他的封臣?我们连那个路德维希都不会跪,何以跪拜一个罗斯王?”
“大人,我们和他打?罗斯人夸下海口,如果我们决意战斗,他们就把整个维斯马毁灭,就像……当年丹麦人毁了瑞里克一样。”使者再道。
“可恶啊。”暴怒转瞬即逝,他现在冷静下来谋划对策。
阿纳多格是惜命的,他一样不希望因为自己的失误而导致维斯马城的崩溃,毕竟全城居民若是死了,吕贝克对本地区多有部族首领的控制都会有重大动摇。
因为吕贝克就是靠着军队优势迫使诸如拉策堡、什未林等地的首领臣服。
那些家伙就是强头草!阿纳多格震惊于罗斯人居然是斯拉夫人,至少那个自称贵族的罗斯骑兵就是一个斯拉夫人。
只要他们不是丹麦人也不是萨克森人或是图林根人,拉策堡等地的家伙们可能迫于生存压力去与罗斯人交流甚欢,如此吕贝克的霸权何在?
这并非阿纳多格想象力丰富,他目击到的是自己难以想象的庞大军队,感觉乌尔肯的描述都是真的。
如此大军横扫奥伯特利迪特不在话下,各部落可以被罗斯人各个击破。甚至他们的舰队可以直接冲入特拉沃河攻击柳比采岛,攻击吕贝克本体,那么……
“算了吧。所有人保持镇定!”阿纳多格决意赌一把,就赌罗斯人不会否定承诺。
但他也不想人格受辱,这便一人一马腰旋佩剑,自己扛着一面十字旗镇定得走上前,整个形象好似一位毅然赴死的殉道者。
而在留里克看来,那突然出现的起码扛旗者仿佛有着典型中世纪骑士形象。
“呸,现在就是中世纪。他们居然真的是虔诚的信徒?不可思议。”
留里克在乌尔肯的指认下获悉那就是吕贝克统治者米斯图伊的长子、维斯马男爵阿纳多格。
“看来这个年轻人是不愿向我下跪咯。”
“大王,您会因为这个开战吧?”乌尔肯警觉问道。
“他的锁子甲无法抵挡我军的箭,射杀它易如反掌。我不是卑鄙的人,与其谋杀还不如堂堂正正击垮他。就看他的表现了。”
阿纳多格在骑兵阵列中一眼就认出了罗斯王。
究竟是怎样嚣张的人敢于高傲得戴上金冠?虽是第一次见到罗斯王本人,只此一面就令阿纳多格大吃一惊。
怎么看那个男人都是与自己年纪相仿的,既然是同龄人,那个高壮的男人何以统御千军万马做大王?自己只是手握三百军士拉扯着士兵家属在海滨的城市当开拓者,孰强孰弱真是高下立判。
一瞬间阿纳多格感受深深的自卑,他固然没有卸下剑,倒是在众目睽睽下骑马赶到留里克的面前突然侧身下马笔直站立着。
“跪下!”菲斯克代留里克一声命令。
阿纳多格最后的气节驱使他依旧站直如松,看着头戴金冠者的脸,他反问道:“你?就是罗斯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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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里克故意昂着下马蔑视之,他缓了一阵子突然开口:“小子,见到本王为何不跪?”
“我……这里是我的领地。你们……不可擅自闯入。”
“你要做一个强硬的男人?你只是一个男爵?我是一位王!站在你面前的还有多为男爵、多为伯爵,他们都比你身份高贵。跪下!宣示你的谦恭,这样……我可以许诺不攻你城。”
“好吧!我跪。”
阿纳多格在来时已经向想好,在确定他们一众人身份过于高贵了,自己不做恭敬的表态未免过于粗俗。
因为奥伯特利迪特伯国已经是向法兰克学习大半个世纪,其内部的等级制度快速法兰克化,身处等级制度中的阿纳多格也为这套制度左右着。
他便将剑卸下,连着剑鞘直接插进身边的泥土中,整个人单膝跪地,再勾下头。
动作短平快,倒是在场的人们看到了他的单膝跪地。
阿纳多格快速站起来,又将剑挂在了腰间。
“很好。”留里克点点头没有再苛责:“我不要求你臣服,你已经对我表示了恭敬,现在我们可以好好谈谈了。”
“你要谈什么?”阿纳多格撇着嘴依旧流露一丝不忿。
“是关于和平的事。我听说你的父亲就是吕贝克的统治者,也是整个奥伯特利迪特的统治者。为什么?三年前的战争你们就待在这里,没有出一兵一卒去汉堡?如果那个时候你们出兵与萨克森人一起作战,我们早就该是朋友了。不过,现在做朋友也不算晚。”
从罗斯王嘴里以斯拉夫语说出“朋友”一词着实令人意外。
“你?是打算和我父亲成朋友吗?”
“是的。”
“这就是你做朋友的方式?一支庞大的骑兵队,一支更庞大的舰队?当我们是傻瓜?”
“你瞧,你还是对我们警惕过高。”留里克摇摇头,随口说道:“这支军队将前往法兰克。我与巴伐利亚的路德维希已经是朋友,很多法兰克大贵族与我也是朋友。我要过境你们的领地前往汉堡,最后帮助路德维希打仗,我可不希望你们误会了。”
阿纳多格眼疾嘴快:“那么你们可以离去,没必要在维斯马城外与我争辩。”
“不。我想要认识一下你的父亲,我想知道你父亲对于法兰克战争的态度。还有你的城,我欲从你城得到一些粮食补给,为此我会给你一些钱。希望你可以聪明得认清局面……”
留里克没有再继续解释,阿纳多格也明白那隐去的话意味着什么。
停顿了一阵子,留里克再道:“我看到一大片开阔地,我军会在这里扎营。我知道吕贝克的位置,无论如何我军是要拜访你们的大城、我一定要会见你的父亲,我的军队最终也会在吕贝克临时驻扎。我可以许诺,无论是驻扎维斯马还是吕贝克,罗斯军都会选取城外荒地扎营,绝不袭扰你们的民众,在我完成外交商谈后自会离开。”
“听起来很不错。我真的可以相信你们吗?”
“多说无益,我们拭目以待吧。你现在可以回到城市,你可以派出信使快速去吕贝克报信。无论如何我军都将在明日开拔,明日傍晚之前我军必出现在你们的吕贝克城下。”
留里克言之凿凿,一系列以流畅、口音有些怪的斯拉夫语描述,实在令阿纳多格觉得这位金发男人是个神奇的斯拉夫大贵族,但其军队怎么看都有一股丹麦味儿,而骑兵又给人以一种传说中阿瓦尔人的感觉,整体透露着强大与荒诞。
“好吧,我相信你的和平态度。不过丑话说在前,如果你们食言了,维斯马城内的民兵会战斗到最后一人。”
“你可以相信我。”留里克看来这个男人好似一个吓坏的兔子,所有的傲慢是对自身恐惧的掩饰,于是又建议道:“你可以立即拿出一些粮食,我则立刻拿出银币去买。你们还有什么蔬菜、乳酪吗?任何富余的食物都可以拿出来,就在城外我们可以达成一笔公平交易。听着,我会支付成色很好的法兰克银币。”
“也许吧,我回去考虑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