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突然出现的美人,铁塔不认得,张小六却是认得,其正是一里江水神年章之女年蕊。
张小六料想此女,应该不会做什么蠢事,因为方才看她的模样,也是对于自家的小娘,兄长,夫婿都颇为关心。
用五千凡人军卒的性命,跟他们一家子的性命做交换,在年蕊看来,可未必是一笔划算的买卖。
铁塔现在对于张小六还是很信任的,其见他阻拦,便收回了取弓箭的手臂。
这也是他艺高人胆大,在铁塔心中,从自身的硬实力,手段上来比较,其根本没将张小六,陆知州,以及什么一里江水神放在眼里过。
纵然是在昊灵山中,见到了,那堆积如同小山一般的除晦司官差尸首,也是如此。
“大侄女,你不在府中陪着如意郎君,来此做甚?”
“张叔叔说笑了,我大哥醒来后,颇为懊悔,想当面给您赔罪,但身子又不十分爽利,便让我代替前来了。
本来为了避免叔叔误会,侄女我还想等大军过了江,再现身和叔叔一叙的。
但看大军好似不习惯水道行进,便想着助叔叔一把,也算是为我那兄长,尽一份心力。”
“哈哈……大侄女这般有心,那便多谢了,还请速速施法,助叔叔一臂之力!”
对于年蕊所言,张小六是半点不信。
年华的脾气,先前张小六已经见识过了。
若是他能够这般轻易改变态度,那之前张小六或许,也不会放他一马了。
其父更不会任由他带领江中所有水军,肆意折腾,阻拦张小六和陆知州了。
张小六猜想,年蕊此行,多半是她自己的主意。
上一次他们见面时,张小六便觉得她颇有自己的主意,同乔生的婚事,纵然没有他和陆知州插手,王天骄多半也拗不过她。
至于她还有没有别的什么想法,张小六此时却是不得而知了。
不过其也不怕她有什么鬼主意。
因为在张小六和铁塔对视一眼,点头出言同意让年蕊施法时,陆知州已然不知何时,来到了她的跟前,怀抱佩刀,拭目以待。
纵然年蕊此时依旧是大半身子,隐藏在水墙里,只露出来一个头颅和两条手臂。
但张小六依旧相信陆知州的实力,若是这年蕊敢耍什么花招,其绝对会赶在她把头缩回水中逃窜之时,结果了她的性命。
对于这一点,年蕊看了看身旁的陆知州,其自己也是深信不疑。
好在她此行本就没什么坏心思,倒也不用为此烦忧。
其闻听张小六同意后,也不耽搁,径直朝着底下水道,吐了一口清风,那些深陷泥潭的骑兵脚下,立刻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包裹住,轻轻托举上来。
待他们全部被托举出来,脚下距离江底水道,大概有一两寸的时候,那些泥泞不堪的沙石水道,立马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结成坚固的土地。
这一次军卒,军马,再在上面行走,可是不用担心,有陷落之危了。
“叔叔,诸事已毕,侄女先行告辞了,此乃是将军腰牌,如今归还,还望叔叔和将军,莫要怪罪于我父,我兄。”
年蕊言罢,一挥手,旁边水墙之上,便分出了一道水柱,托送着铁塔先前投江的那枚腰牌,至其面前。
铁塔见此,看了张小六一眼后,伸手接过腰牌,没说什么,直接打马过江。
“些许小事,我又怎会放在心上?侄女请回,他日归来时,这枚水神印玺,再归还于你父亲。”
年蕊这般迟迟不走,便是在等张小六归还,其手中的一里江水神印玺。
但此时张小六都这般说了,她也没得奈何,只能微微一笑,冲着张小六象征性的道了个“万福”,便缩入水墙之中,返回水府了。
陆知州见此,便落到了张小六的身边。
还不等他开口说什么,张小六便将手中的一里江水神印玺抛给了他。
“老陆,我可是听从你在江底的话,方才铁了心跟着李帅干的,所以这一里江,开江辟水之事,你当居首功,水神印玺自然也是交给你保管。
放心!日后见了李帅,我一定据理力争,为你请功!”
张小六言罢,直接催马,追赶铁塔,过江而去,丝毫不给陆知州反驳,推辞的机会。
陆知州手里捧着水神印玺,当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他知道,这是张小六再怪自己,于江底之时,擅自做主,同年华搭话,表明他们的立场,让其和自己,都暂时没了退路。
这一里江,事关凉州万千生灵生死,没有水神印玺,仅靠那老鲶鱼一家子的本事,短时间内倒也能够维持住现状。
不过一旦被有心人知晓,施展什么术法作乱,或者来个预料不到的天灾,所造成的杀孽,因果,可都得算到他这个持印人的头上。
虽然持有一里江水神印玺,风险颇大,但好处也不少。
若是在陆知州持印期间,一里江风平浪静,那这其中功德,也都大半算在他这个持印人头上。
玩笑归玩笑,张小六将印玺给了陆知州,便是把赌的机会,让他自己把握。
因为玉儿的事,其自然是需要功德,香火的,但是为了功德,香火,能做到什么地步,愿不愿意赌上自家的几世性命气运,就看陆知州自己的选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