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青无邪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周围又是陌生环境了。
咦,这个又字就很有意思啊!太多的转变使得他有些厌烦和恼怒,他真想要将又这个字扣掉,随意丢到乱七八糟的旮旯里面去,最好不要再看到了。
不过,这一次真的有点不一样了,在他苏醒的时候,脑海之中有一种预感,要杀死三只无相。
无相?那是什么东西?
“你醒了?嘘!小点声。”一个女声小声而急促的说道。
她的声音放轻了很多,很好听,软绵绵的,可语气很警觉,状态应该是紧绷的,立刻注意到自己醒了,似乎很害怕发出大动静来。
室内的光线太暗淡了,虽然隔得很近,但仍看不大清楚她的神色,只是模糊的辨认五官脸型,她应该和自己差不多大。
少女一只柔软的手捂住了自己嘴巴,另一只竖起食指放在唇前,小心翼翼的,声音轻的出奇,那样子让青无邪联想到了躲猫猫的场景。
‘这里又是那儿,我从那片黑暗之中脱离出来了?’
青无邪没有挣扎,他微扬起脑袋,眼睛一扫,发现自己躺在狭小的角落里面,好像是在一间不透风杂物间内,很挤,屋内满是陈旧的灰尘味道,犄角旮旯堆放的什么东西都有,而同样角落的地方被厚厚的布盖住了一盏白色光芒的台灯,只有少许的光亮能够透出来。
他意识到自己现在的处境仍是很不妙,于是轻轻的点了点少女的手,示意她收回去。
等她收回了手,青无邪就慢慢的摸索着坐了起来,尽量的不发出声音,又于少女耳边轻声询问道:“你是谁?这儿是哪儿?”
少女诧异的看了他一眼,有些奇怪,用气音小声而不客气的道:“这里是缱绻梦,倒是你,不先介绍一下你自己,再问别人吗?况且,我还算救了你。”
青无邪怔了一下,打量了她一眼,后知后觉才发现可能因为一直都处在危险之中,以至于现在都是紧绷着的,语气的确不太好,所以她这是以牙还牙咯?
挺有个性的,不过自己这么小这么轻的声音,能够听出来也是厉害。
道歉是非常有必要的,青无邪连忙道:“抱歉,抱歉,一直处在紧张之中刚刚醒来,语气有些不好,我叫做青无邪,你呢?”
少女的态度缓和了些:“郁文楣。”
她的声音和模糊的样貌与做派略微不同,前者是甜系的,而后者飒爽偏冷冽,干净利落。
青无邪见她没有主动的解释,于是小声问答:“你救了我,怎么回事?是你将我从那片黑暗之中带出来的吗?那为什么会在这里呢?”
少女诧异的看了看他,眉毛拧起来,“那片黑暗?什么东西,你是说走廊吗?”
她蹙着眉头突然否定:“不对,你说的是黑界?”
黑界?不知道,不懂。
见她质疑的看着自己,若有所思,青无邪心里一拧,看来,不是她将他带出来的,那会是这个叫缱绻梦的原因吗?缱绻梦又是什么?
青无邪不懂的东西太多了,初来乍到,好不容易遇见一个人,那里还管的上什么,先问清楚再说。
“我不知道,还有,缱绻梦?那是什么,我们现在是梦里吗?那掐自己一下会不会醒。”
青无邪果真试了一下,也不敢太用力,他当然知道是没有用的,不过是缓和气氛而已,可意外的是触感很真实,完全不像是梦境之类的东西。
一旁看着的郁文楣放松了些,嘴角轻扬了下,小声道:“我没见过你。”
?
青无邪脑袋里缓缓打出一个问号,啥?难道做梦还需要相互之间认识吗?
他瞬间想了很多,也试图先糊弄几句,可话到了嘴边又憋了回去,因为一无所知的撒谎,只会让别人的感官恶化。
“不知道,我不记得了,我应该认识你吗?”青无邪想了想,小声的道。
“你为什么什么都不知道?”
“我应该知道吗?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少女的表情变得很诧异,随后想了一会儿,目光逐渐变得不可思议起来,嘀咕道:“不会吧,新来的?时间不对。”
新来的?又是什么意思?哦对,自己当然是新来的,毕竟他连这里是哪儿都不清楚,但郁文楣好像不只是这个意思。
“你什么时候苏醒的?就是突然醒来,然后什么都不记得了。”她看出了青无邪的不解,稍微耐心的问道。
“今不对,应该是昨天,倘若已经过了半夜十二点了的话。”
郁文楣挑了下眉,目光奇异,有些同情的道:“那也太惨了。”
“是很惨。”
青无邪附和了一句,却不想,听到她没好气的道:“我是说我惨,摊上个拖油瓶。”
好吧!甜面酸馅儿的。
青无邪只好摸了摸鼻子,不去看少女模糊的脸,转移道:“你还没有告诉我缱绻梦是什么呢。”
他现在只想要清楚的了解自己现在处在一个什么样的环境里面,前面的遭遇都告诉他了,在这个奇怪的世界别想要活的轻松。
“缱绻梦,你可以理解为很多生物联合起来做的一场梦,分为很多种,有解密梦、怪诞梦、噩梦等等,这里是个噩梦,想要离开这儿,除非瓦解掉这个噩梦,否则不可能离开这里的,我已经连续四天晚上来到这里了。”
郁文楣颇有些愁的意思,青无邪注意到了‘晚上’这个词。
一提到晚上,他就想到了那片黑暗,犹豫了一小会儿问道:“你说是晚上,岂不是白天我们可以离开这里?”
“是的,梦与黑暗相伴,外界第一缕光降临之后,梦就会醒,梦里受到的伤不会带入现实,也不会影响第二天的梦,但要是在梦里死掉了,也就再也醒不过来了。被缱绻梦标记后,除非这个噩梦结束,否则每天晚上不管是否睡觉,是否有光,都会被拉入这里的。”
难怪连续四天晚上,光是听描述足够让人发寒了,原本遇到了人,挺开心的,却不想是一起亡命天涯,又让人高兴不起来了。
所以关键点是在于这个噩梦是什么了,怎样解开。
他看了看她,后者却盯着他道:“我说完了,该你了。”
“我?”
“嗯,你怎么来的,发生了什么?”
青无邪将他遇到了蜥蛇和透明怪物的事情告诉了她,还有怎么堕入黑暗的,以及看到棘狼的事,当然了,略去了很多细节,用运气好概括了。
郁文楣听完之后凑近了些,仔细的打量了他。
“你说的蜥蛇,虽然很弱,习惯性捡无音吃剩下的东西,但习惯群体出没,对于你这种刚出来什么武器都没有并且才刚刚复苏的人来说,算非常强了。”
“至于无音,也就是你说的透明怪物,不懂习性的人很容易被偷袭死,而且那只无音头上还有共生的余眼,这样你都没有死,那可真是太厉害了。”
因为是气音,分不清她是在赞叹还是在阴阳怪气,青无邪没敢说话。
“最后,黑界。”说道这儿郁文楣顿了一下,继续道:“黑界是个很特殊的地方,凡是夜晚到来你的身边必须要有光,没有光芒的照耀,必”
就在这时,外面有淡淡的脚步声传来了。
旁边的郁文楣立刻止住了声音,神色严肃,在唇前竖起食指,青无邪的反应也很快,他直接轻手将一块厚布盖在白光灯上面,光线又暗了几个度,在他们这个小角落里面,隔得那么近,也只能隐约看见人的轮廓。
外面行走的人是个男人,青无邪能够判断出来是因为他用浑厚的声音在走廊里面大喊:“喂,周围有人在吗”
老旧的感应灯的灯光瞬间从门缝之中挤进来,为小小舞台上的起舞的灰尘们打了个光。
青无邪越想越是不对劲,一面是郁文楣警惕的隐藏声音,一面是外面有人大喊大叫,所以,这个噩梦到底是什么?杀死三只无相?那又是什么?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对面是和他一样的萌新,而且很蠢,但这种可能不现实。
两人挤在一起,他发现郁文楣好像有些紧张,突然有着呼出的热气吐在侧脸上,便听到了细小若蚊蝇的声音道:“别理会他,那是一只伥。”
伥!青无邪只在为虎作伥这个词之中听过这个字,他立刻意识到外面的是什么了,虽然不是很确定,但越发的小心起来。
明白不发出动静应该就不会有事,青无邪还是略有微词,这选的藏身位置也有问题,怎么会有人选有声控灯的地方,逃跑都不太方便,不过初来乍到,他已经打定主意,跟着别人走。
这个时候的青无邪完全不知道都怪他,感应灯很旧了,不是什么大动静根本不会亮,郁文楣只是布置场所的时候被牵连了,被迫躲在这里。
因为灯光,脚步声连同门缝闪过的暗影,一晃而过,却又立刻的停下,好像是停在了隔壁门口。
他在敲门,一边敲着一边喊道:“喂,里面有人吗?让我进去。”
青无邪发现他没有提到任何人的名字,只是重复着敲门,心中越发确认了自己的想法,他借着敲门声的掩盖用极其小的声音问道:“咱们隔壁藏人了?”
郁文楣冷漠回应道:“不知道。”
不知道为什么郁文楣的态度变得不悦,可青无邪管不了这么多,紧张的观察着动静。
隔壁敲的越来越激烈,最后变为了撞,那门似乎也是个不太好的,哐当一声,竟然被撞开了。
青无邪心里一紧。
仅仅只有一墙之隔,翻东西的声音更是清晰可见,与之相比的话就像是隔着胸膛听心跳急促或者衰弱一样的刺激。
吵杂之中,青无邪大气都不敢出,门缝迸射进来的感应灯灯光刚刚熄灭就亮起,着实挑逗神经,让人心跳加速。
渐渐的,隔壁的声音止住了,他的心里一沉,便听到了脚步声来到门口,浓厚的阴影挡住了门缝的一点光,咚咚咚的敲门声响起。
“喂,里面有人吗?让我进去。”
怎么办?青无邪心想实在不行的话就拼命吧,他应该能起一点作用。
正想着,他注意到郁文楣应该是做了些什么。
外面忽然传来了玻璃制品掉落碎裂的声音,在敲门声之中也很清晰,应该是不远的,但绝对超过周围三间房间。
门口的伥毫不犹豫的就走了,郁文楣立刻拉起青无邪,低声到:“躲不了了,走!”
这时候也不管闹出多大动静了,青无邪见她拿开了某处靠在墙边的折叠象棋桌,后面是一个大洞。
她让青无邪先钻进去,青无邪也不客气,但走之前把白灯上面的布扯了些下来,借光将看到的一把半锈大剪刀拿上。
这剪刀关键时候可以给自己来一刀。
青无邪拿起剪刀的时候,没有注意到郁文楣很警惕的看了他一眼。
等到他过去之后发现这里和刚才是背靠背的一间房,不过这间就空旷了很多,除了厚厚的灰尘外,只有一件空荡荡的木床,这儿大概是给那种外地穷苦农民工准备的公寓。
他回头就看见郁文楣在这边伸手将象棋桌摆好、挡住,想来可以多争取一些时间,便率先拉开房门,等到郁文楣也出来,他将门小声关好,轻轻敲了墙,感应灯亮了。
生锈门牌上写了336的号码,他粗略一扫,这一排的房间应该是二十间,他们在靠近末尾这边,末尾这边是窗户,另一头才是楼梯。
青无邪刚想从楼梯那边走,郁文楣却拉他来到了末尾的窗户这里,青无邪探头往外面一看,下面有个长梯,他忍不住竖起大拇指,没人在下面掌着,也不怕,翻身一跃,稳稳的踩在上面。
郁文楣见他利落,也没有说什么,紧跟着他下来了,等到两人将梯子放倒,就看到三楼窗户边上有一个人侧歪着脖子往下面看,脸上都是血肉模糊的。
青无邪微微悚然,转头看向郁文楣,但对方却淡定很。
但既然被发现了,他也没有什么顾忌,问道:“他不会直接跳下来吧。”
郁文楣没好气的道:“鬼知道,现在不跑,八卦什么。”
她拉住他,打着手电,在这片贫民窟的小胡同里面七转八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