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结识秋雨姑娘后，昨日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肯渡江的艄公，对方收了钱却不肯立即开船。

反而坚持要再等一日，为的就是看看有没有拼船的，多挣一些营生。

结果他就这样结识了姗姗来迟的剑九。

这剑九作为一个江湖剑客，自然会偏信一些离奇曲折的志怪故事。

不过剑九虽说不苟言笑，说话也直来直去惹人不快，性情还算直爽。

因此王七安倒耐着性子，为他进一步解释。

“平南县的捕快差役若是寻尸，理当顺着江边一路往东，去下游寻觅才是。高县尉听信手下糊弄，上表有妖祟作乱，请求太平司支援，这可不是什么好官啊”

他作为天永三年的秀才，见县令都不用行礼，有时候县里一些案子还会请他执笔润色，因此自然知道这些内幕。

剑九听完目光在王七安身上打量了几眼，随即摇摇头。

“王兄你虽自诩熟读圣贤书，却还差了些火候。”

“你”

被人当面这么羞辱，王七安脸色微变。

却听剑九继续道。

“倘若你突破那一层，应该会察觉到一些，譬如这船上浓浓的妖气！”

剑九说这话的时候，小船正穿雾而行，已至江中心，速度渐渐缓了下来。

今夜月隐，只船头一盏摇晃的煤油灯照亮周围数丈。

成为夜幕大雾中唯一的烛火，颇有些幽森的味道。

江面上一时安静的可怕。

“妖气？！”

王七安嘴里重复念叨这个词，目光下意识左右打量，却瞥见一旁裙摆被风吹拂动的秋雨姑娘，面纱下露出的神情似乎有那么一丝不以为然。

这才猛然醒悟。

是了！

连弱女子都不会当真的话，他刚才鬼使神差竟然差点信了！

“哈哈哈，剑兄可真会说笑，船上就我们几人，要真像你说的有妖祟的话，剑兄不会想说秋雨姑娘吧？”

面对王七安的不信，剑九没有说话，而是瞥了眼桌上火苗羸弱的黄蜡烛，提着剑钻出船舱，径直走向船尾。

在那里坐着一个头戴编帽身披蓑衣的老艄公。

老艄公两只黝黑的大手各握住木桨一端，身体随着摇橹的同时前后晃动着，动作一板一眼。

剑九一把抓住老船夫的手，嘴角勾起一丝讥讽。

“船家，摇橹这么久了，累坏了吧？不如进船舱歇息一会如何？”

“不咧”

老船夫另一只手里动作不停，摇头表示拒绝，声音有些沙哑。

“小老儿风吹日晒早已习惯，莫说渡江一趟，便是一来一回，气都不带喘的。”

“呵”

剑九微眯着眼，却说起看似无关的话题。

“剑某听闻云雒府湖泽之地被一剑刺死了一条心比天高的爬虫，其附庸死的死逃的逃，周边县城多遭劫祸。不过这类附庸实力低微的很，太平司没有出手的兴致，因此传出消息，江湖中人可凭借水族尸体去换丰厚的赏赐”

剑九大手早已按在剑柄之上，语气莫测。

“听说有一只章鱼妖负伤潜逃到这一带，便没了踪迹。”

“老人家，你可知这只章鱼妖尸体价值几何？”

老船夫依旧摇摇头，眼睛却往剑九身后瞧着。

“这小老儿倒是不知，不如小哥你问一下后面两位”

听到这，哪怕王七安再迟钝也琢磨出一丝不对味来，脚步前移下意识将秋雨姑娘护在身后。

“秋雨姑娘你先进船舱避一下。”

一面目光死死看着盯着老船夫以及按剑警惕的剑九。

纵然他不信鬼神，也能察觉这两人身份似乎都不简单。

而且他们说的那些奇怪的话

什么太平司，什么章鱼妖的

太平司不是读书人深造治学之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