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颗眼泪骤然从沐依裳眼眶里滑落下来,她从未感受过的恐惧涌上心头。
心底里有一个声音在告诉她,他真的已经不爱她了,也是真的放弃她了。
大概是这种恐惧的感觉太过强烈,她使出浑身的力气对着那人的背影喊道:“阿觞!”
这一声,用尽了沐依裳所有的力气,终究是撑不住晕了过去。
她没留意到的是,那人在这一声之后,脚步停顿下来,慌乱的回身。
沐依裳睁开眼睛的时候,自己已经躺在了水月宫的寝殿里。
屋子里还是杂乱的,因为战事的缘故,很多东西都被打碎了,乱成一团。
吱呀一声,房门开了。
沐依裳顾不得身上的疼痛,连忙坐起身来,却瞧见来人并非她心中所想的那一个,而是张夫人。
张夫人见她起身,道:“快躺下,你师兄说你受的伤很重,需得慢慢养着才能好。”
沐依裳却只是呆愣愣的坐在原地,沉默的看着她。
张夫人将药碗端到她面前,道:“先把药喝了。”
良久,沐依裳才回神,将面前的黑乎乎的药一饮而尽。
张夫人从她手里接过药碗,一只手覆在她的手背上,道:“我都听说了,是他回来了,是他救了霜华门。”
沐依裳抿了抿唇,良久才问出了那句,“他……他去哪里了?”
张夫人摇了摇头,道:“我和你师兄回来的时候,死伤无数,阿觞已经离开了,是弟子们告诉我们的,我们并没有见到他。”
沐依裳再次湿了眼眶,她垂下眸子,道:“夫人,你说……是不是真的是我做的还不够好?是不是我对他不够好,为什么他不相信我?”
张夫人放下药碗,将她抱在怀里,轻轻的安抚她,“不是的,沐师妹,你已经很好了,你已经做的足够好了,是阿觞太没有安全感,不是你的错,这一切都不是你错。”
“他不要我了。”
张夫人摇头,“不,他不会的,他只是自己没想通,再等等,此番他既然愿意向霜华门伸出援手,定然心里是记挂你的,他不会不要你。你给他一点时间,他最在意你了,等他想明白,定然会回来找你的。”
可沐依裳一想到顾流觞的眼神,便觉得不会了。
他不会回来了,他肯定恨透了自己。
沐依裳哭了许久,便是从前她身怀有孕的时候,百般痛苦难熬,张夫人也从未见过她这样。
张夫人想,彻彻底底陷进去的并不仅仅是顾流觞,还有沐依裳。
这情之一字,果然是谁都逃脱不掉的。
十日后,沐依裳的身子慢慢恢复起来,顾流觞也终于有了音讯。
白青竹派人去查,终于查到了那日顾流觞带来的人都是魔族,便猜测他如今身在魔族。
经过弟子的打探之下,果然有了音信。
如今顾流觞已经成了魔尊,在魔族称霸一方。
白青竹将此事告诉了沐依裳,沐依裳感激的对白青竹深深鞠了一躬。
白青竹叹着气将她扶起来,道:“虽然知道了他的所在,但是魔族那种地方还是不要轻易前去比较好。魔族的煞气很重,如今你的身子又没有好全,等过段日子,你把身子养好了,我亲自送你去,好不好?”
可是,沐依裳一刻也等待不得,她想现在就见到他,想立刻就见他。
她等不了了,她不想因为两人的误会让彼此的误解越来越深。
白青竹终究是拗不过她,只好答应了下来。
他亲自将沐依裳送去了魔族,哪怕他自己也没有完全恢复,但还是把他所有的养伤灵药都给了沐依裳带上,生怕她在魔族身子越发不好。
到了魔族境外,白青竹便向那守卫说明了来意。
此事事关重大,守卫不能擅自做主,便差了人进去禀报。
可传回来的话却是……
“魔尊陛下说了,他不认得什么霜华门的人,也不认得什么沐依裳,请两位不要胡搅蛮缠,速速离开。”那守卫一五一十的说道。
这话听得白青竹一肚子的火气,他很少没有这样生气过了,“你说什么?那臭小子竟敢说这种话,他是不想活了吗?”
这番话让守卫们立刻亮出了兵器。
沐依裳连忙上前阻止,道:“掌门师兄,别动怒,终究……终究是我的不对,你先回去,我在这里等他,只要有心,他迟早会见我的。”
白青竹哪里放心将她一个人留在此处,自然是说什么也不肯走的。
“你先跟我回去,等你身子好了,你想怎么折腾我都由着你,可现在……你这副样子,我把你丢在这里,让你在这里守着一个不肯见你的人,你让我怎么放心?”白青竹着急道。
沐依裳摇了摇头,道:“只当我是欠了他的,此番若不是他,我们也不能迎刃而解,我在这里等一等他,也无妨。”
白青竹拗不过她,只好给她留了一张传音符,若是出了什么事,让她一定要传信回去,这才离开。
沐依裳看着那扇紧闭的大门,心中只觉得酸涩。
这种酸涩掺杂着不安,她不能确定自己现在这样做,到底会不会让顾流觞原谅她,亦或是……会让他不悦。
她这一次来,无论如何都想要一个答案。
把一切该解释的都向他解释了,倘若他仍旧还是不肯原谅,那么她就只要一个答案。
喜欢或不喜欢,总该有一个结果才是。
哪怕答案是她不想要的那一个,她也不在纠缠,只当是给自己一个结果。
魔宫之中,顾流觞坐在大殿上,一只手撑在椅子上,撑着自己的额头,他问:“还没有走吗?”
殿下的侍从道:“是,陛下,那人还站在外面。”
顾流觞挥了挥手,示意那人退下。
侍从离开前,突然想到了什么,道:“陛下,我看那人应该快要撑不住了,虽然在魔族境外,但此处的魔气仍旧很盛,那人似乎身上有伤,看样子撑不了多久。再加上这几日阴雨连绵,她已经淋了好几日了,只怕也没多少日子可活了。”
话音刚落,一道凌厉的魔气便呼啸而来,将那人震慑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