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了午饭,萧跃笙又来了。
顾流觞刚哄着师尊睡午觉,便听到有人来禀报。
他看了一眼已经睡着了的师尊,唇角微微扬起微笑。
“师尊,我去去就回。”他压低声音说着,那睡梦之中的人似乎也听到了他的声音,微微嘤咛了一声。
顾流觞起身出门,在现实中他没能杀了萧跃笙,至少在梦里,他不能让萧跃笙破坏了他的美梦。
来到正殿,并没有瞧见萧跃笙的人影,反倒是萧漱玉背对着他,站在那里。
顾流觞不由得皱了皱眉,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方才侍从前来禀报,明明说来的人是萧跃笙,怎得突然变成了萧漱玉?
大概是听到了顾流觞的脚步声,萧漱玉缓缓转过身来。
一见到顾流觞,萧漱玉立刻迎了上来,不由分说地向他哭诉,“流觞,流觞,你帮帮我吧,我求求你帮帮我。你师尊……她把噬心钉打在我体内,以我师尊的修为,没办法拔出噬心钉,只有你能帮我了。”
顾流觞淡淡的看她一眼,心里想到的是这女人在鼠洞中想害师尊,反而是师尊心善,为了救她被老鼠咬了一口。
若不是她,师尊何至于受这样的苦?
顾流觞冷笑道:“我可没这个本事。”
谁知,那女人竟然道:“怎么会没有?你可是魔神啊,流觞,你是神族后裔,只要你愿意,随时可以再次成为魔神,你就当是帮帮我,好不好?”
这番话让顾流觞心中生出警惕。
他原以为师尊的梦境里,一切都是荒诞没有根据的。
就比如说师尊会愿意嫁给他、萧漱玉被师尊打了噬心钉。
可方才萧漱玉所说的那番话,却让顾流觞有些怀疑。
为何师尊梦中的萧漱玉会知道这些?
难道说,梦境中的人,所做的事都是有依据可循的?
只有是师尊知晓的真实发生过的事情,才会出现出现在师尊的梦境吗?
可这样一来,师尊为什么会愿意嫁给他呢?
在师尊的心里,难道真的有过这样的念头吗?
就在顾流觞走神之时,萧漱玉突然冲过来抱住了他。
还没等顾流觞反应过来,师尊的声音便在耳边炸响,“你们在做什么?”
顾流觞一怔,慌忙挣脱开萧漱玉的困束,解释道:“师尊,不是你想的那样的,你不要误会。”
沐依裳却用一种很漠然的表情看着他,仿佛眼神中写满了‘我就知道会这样’。
她带着绝望又疏离的眼神,让顾流觞心头如针扎似的疼。
“不是的,师尊,真的不是,我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情,真的没有,你相信我好吗?”顾流觞解释着。
可沐依裳却漠然地转身往门外跑去。
顾流觞追了出去,而身后萧漱玉还在喊着,“流觞,你帮帮我,你不是最喜欢我了吗?别丢下我!”
沐依裳跑了没多久,便觉得腹中一阵钝痛。
她渐渐慢了下来,甚至有些支撑不住的跌坐在地上。
等到顾流觞靠近了,才发现她已经见了红。
“师尊,师尊……”他怕极了,小心翼翼地要上前搀扶她,却被狠狠的打了一巴掌。
沐依裳脸上挂着泪水,“你就这么没有定力?只要有女人对你招招手,你便忍不住的吧?”
顾流觞怔愣的看着她,有些错愕,“在师尊眼里,我就是这样的人吗?”
他不明白,为什么师尊会对他有这样的误解。
明明无论是那一世的自己,都从来没有喜欢过除师尊以外的人。
为什么师尊要说这样的话?
大约是这辈子被沐依裳养的太娇气了,以至于在听到这些误解的话的时候,顾流觞的第一反应不是如何解决问题,而是觉得委屈。
沐依裳因为疼痛,额头上已经冒出了细细密密的汗珠儿。
她疼的说不出话,只能捂着自己的肚子匍匐在地上。
一时间,顾流觞也顾不上委屈了,连忙把她抱起来,往霜华宫跑去。
“师尊,是我错了,是我不该顶嘴,但我真的没有背叛你,真的没有,你别生我的气,你坚持住啊!”他一面抱着虚弱无力的沐依裳,一面瞬行而去。
这种时候,他也顾不上会不会被师尊发现他的修为了,只一心都是师尊不要有事,那个孩子也不能有事。
沐依裳被送到霜华宫的那一刻,梦境突然坍塌。
顾流觞眼见着周围的建筑一点一点塌陷,而后消失。
“不,不!”他的梦要破灭了。
一切都要消失了。
不行,不能就这么破碎,等他醒过来,一切有都会恢复如常,师尊就再也不会属于他了。
“师尊,师尊,我求求你,再多喜欢我一天,一个时辰,哪怕是一刻。我求你,别就这么抛弃我,我真的没有对不起你,真的没有……”
顾流觞猛然从梦中惊醒,看着眼前潦草的屋顶。
他知道一切都结束了。
果然,梦境终究是梦境,迟早有醒过来的一天。
他偏过头,看着眼皮微微动了的师尊,心想:或许这样也好,至少他原本的目的达到了,成功把师尊带回来了。
只可惜,做了一场梦的人是师尊,但沉浸在梦中不愿清醒的竟是自己。
小盼娣突然探出脑袋来,道:“漂亮姐姐,你都睡了三个时辰了,还真能睡!”
才不过短短三个时辰吗?
他的美梦也太短了吧?
沐依裳悠悠醒来,脑海中对于梦境的记忆都还保存着,她的心情也没比顾流觞好到哪里去。
她小心翼翼地抚摸了下小腹,平平坦坦,什么也没有。
这让沐依裳有些失望的叹了口气。
她一偏头,正好对上来正躺在她身边的顾流觞的那双桃花眼。
和梦中那人的眼睛一模一样,在梦里,她嫁给了他。
沐依裳看着他的眼睛,不由得苦笑了下,道:“难怪人家说这样的眼睛是薄情眼,真是没错。”
顾流觞张了张嘴想要解释,却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倘若他告诉师尊自己进入了她的梦境,又该如何向师尊解释他为何能入别人的梦呢?
顾流觞心中苦涩,但也只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故作单纯委屈的样子,“师尊怎么突然这么说我?”
沐依裳笑了笑,道:“我不是说你,我刚刚做了一个梦,我是说梦里的那个人,真薄情,做了承诺又不肯兑现。”
顾流觞真的很想告诉她,他什么都知道,他也想向她解释,自己什么都没做。
可是在梦里,师尊都不肯相信他,如今难道就会相信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