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这么凉,是被气的。
只要一看到萧跃笙,他就忍不住生气,一想到萧跃笙觊觎师尊,他简直要气疯了。
进了屋,两人一左一右的坐在圆桌前,沐依裳握着他的手,给他捂着。
瞧见沐依裳这样待他,顾流觞就有没出息的心软。
明明自己都亲耳听到了她说的那些话,可只要她稍稍对自己有一点点好,他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
沐依裳问他,“气消了吗?”
虽然顾流觞很想说没有,但为了能和师尊一起下山,能看着师尊不让萧跃笙得逞,他只能点点头。
沐依裳欣慰的笑了笑,“那就好,虽然那日的确是依寒的不对,你这样一直自己生闷气,自己的身子吃不消,是不是?”
顾流觞仍旧是默默地点头。
沐依裳又说了好些宽慰他的话,但他是一句都没听进去。
毕竟自己生气的点根本不在沐依寒,而是师尊。
可让顾流觞生气的是,沐依裳全然没提一句要带他下山。
这让顾流觞有些着急,“你明日要去哪里?”
她不提起,他就自己主动一些。
沐依裳一怔,嘴里还没出口的安慰的话被噎了回去,她心里暗纳:这话题转移的也未免太生硬了。
她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看他这样子,根本不像是消了气,看样子今日过来,是为了她下山的事情。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笑了笑,道:“要去东邻山,你要去吗?”
顾流觞明明一副很想去的样子,却偏要装模作样,故作犹豫的想了想。
沐依裳歪着脑袋,静静的看着他表演,越发觉得他可爱。
最后,他果然不出所料地说:“下山走走也好,整日在山上,闷都闷死了。”
沐依裳面上带着笑容,问他,“你知道我要下山干什么吗?”
那人果然一怔,有几分错愕。
沐依裳又道:“东邻山上出现了鼠患,鼠妖猖獗,你不是一向最怕老鼠吗?还要跟着去吗?”
怕老鼠这回事,简直是顾流觞的心头刺。
不管是前世,还是这辈子,他都怕老鼠。
前世因为他一个大男人害怕老鼠,受了不少次师尊的嘲笑,如今他扮作女儿身,还是在被师尊笑。
沐依裳凑过来,盯着他瞧,“有老鼠的话,你还想去吗?”
顾流觞喉结上下滚了滚,道:“又不是我下山除妖,我躲得远远的不就成了?再说了,我也……也没那么害怕……”
他连‘害怕老鼠’四个字都不想说,实在是太丢人了。
一个没忍住,沐依裳便笑出了声。
那人立刻向她投来幽怨的眼神。
她强忍着止住笑,道:“随你高兴,你想去的话,我便带上你,只不过,话我可都说在前头了,要是真的害怕也不要勉强。毕竟,这次也不是下山去游玩的,你若是想出去散散心,等我回来,我单独带你出去便是。”
可顾流觞并非只是为了粘着她,更要紧的是,此次和师尊一起下山的……还有萧跃笙。
所以,他非常坚决地点了点头。
沐依裳不知道他为什么坚持,但既然如此,她也不会拒绝。
“好。”
顾流觞闷闷的嗯了一声,便起身要走。
沐依裳反手握住他的手,“就这么走了?”
少年身子一僵,犹犹豫豫的回过头来看了她一眼,眼神有些复杂。
但等到他对上沐依裳饱含笑意的眼眸时,心里的怨气又立刻被削弱了。
他眸子紧了紧,在心里暗骂自己没出息,可却又抵挡不住。
沐依裳道:“坐下,陪师尊说说话。”
顾流觞犹豫了片刻,还是坐了下来。
“要说什么?”他闷闷的开口。
沐依裳有点泄气,道:“阿觞,这次怎么生气生这么久?”
顾流觞抿了抿唇,“我没有生气。”
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眸低垂,情绪都显得非常低落。
沐依裳抬手轻轻的摸着顾流觞的脸颊,“怎么啦?还在不开心吗?师尊下山的时候,给你买糖吃,好不好?”
原本还没有动作的顾流觞突然躲了躲,有点生气的看了她一眼。
沐依裳忍不住笑了笑,仍旧探着手去捏他的脸,“别生气了,都这么多天了,再这么生气下去,会变难看的。”
难得的,那个一贯爱美的人说:“难看就难看,反正也没有人看我。”
沐依裳有些诧异,歪着脑袋看了看他,“谁说没有,师尊不是正在看你吗?阿觞最近,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那人抿紧了嘴唇,一言不发。
沐依裳又道:“师尊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也有很多心事,也不喜欢跟别人说,但憋在心里的滋味不好受,师尊也是过来人。”
她一贯在对待顾流觞的时候没有师徒之间的距离感,时常直接以我自称。
但每每她短处一副长辈的态度的时候,她就会自称为师尊。
虽然这算是她的一片苦心,但顾流觞却并不想领情,甚至觉得讨厌。
他讨厌师尊把他当成小孩子看待。
于是乎,顾流觞偏过头去,沉默着不肯说话。
沐依裳叹了口气,心想这孩子大了,还真是不能像以往那般糊弄着了。
没法子,沐依裳只好摇摇头,道:“算了,阿觞不肯跟师尊说的话,就等什么时候阿觞想说了再说。”
顾流觞咬了咬嘴唇,突然说出一句,“师尊骗人。”
还没等沐依裳从怔愣中回过神,问一问她到底骗了他什么,那人已经推开沐依裳的手,起身走了。
沐依裳看着那扇没有关上的房门,和那人逐渐远去的身影,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滋味。
她下意识地揉了揉自己的心口,总觉得有些……不太对劲。
第二日,沐依裳和萧跃笙结伴出发,两人各带了一名弟子。
沐依裳带的自然是顾流觞,但萧跃笙带的却不是柳舒,而是萧漱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