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流觞眉眼间的伤口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血痂掉了,新长出来的皮肤看上去和那人细腻的皮肤不太相容。
沐依裳怕他日后会留下疤痕,说什么也不能就这么算了。
她跑去问白青竹拿了好些药回来,每日变着花样儿给顾流觞擦药,盼着那疤痕能尽早恢复。
为了让疤痕不被牵动,虽然顾流觞能睁眼了,沐依裳也不准他睁开眼睛,需得多养几日。
师尊肯这样关心,顾流觞哪有拒绝的道理,自然是乖乖巧巧的听从。
他甚至巴不得师尊能日日守在自己身边,哪儿也不要去才好。
沐依裳把顾流觞扶回了房间,便拿出药瓶来给他擦药。
顾流觞道:“师尊怎么比我还关心我的脸?”
沐依裳回答:“这么好看的一张脸,要是有了瑕疵,岂不是可惜了?”
说着,她忍不住捻着顾流觞的下巴,打量起来。
那几处疤痕确实和他俊俏的面容格格不入。
顾流觞小声问:“师尊觉得我长得好看吗?”
“当然好看了,我们阿觞可是霜华门第一大美人。”沐依裳回答。
那人又问:“那……师尊喜不喜欢我这张脸?”
沐依裳心头一颤,对着这么一张脸,很难说出‘不喜欢’三个字来。
只不过,至于‘喜欢’二字,沐依裳也说不出口。
顾流觞没有听到答案,便追问:“不喜欢吗?”
“不,不是。”沐依裳有些许着急,怕被他误会了,惹得他不开心。
少年抿唇笑了起来,不由自主的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道:“连师尊都喜欢我的脸呀,那真是太好了。”
他这话说的轻松,像是原本只是随口问问。
这反而让沐依裳松了口气。
“漂亮的脸,谁不喜欢呀?”沐依裳笑着问他。
顾流觞却道:“我还以为师尊不是这样肤浅的人。”
片刻后,沐依裳明白了什么,笑着拧了拧那人的腰,道:“好啊你,变着花样儿骂我呢,是不是?”
顾流觞吃痛躲闪,笑嘻嘻的否认,“不是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
师徒二人打打闹闹,气氛很是融洽。
直到不知是谁在打闹的过程中倒在卧榻上,另一个人也一并倒下来,两人摔在一起。
沐依裳半个身子都压在他身上,距离拉得很近。
或许是感觉到了压力,顾流觞幽幽的睁开了眼睛。
大概是他太久没有睁眼,那双漂亮精致的眸子被隐藏了太久,如今重现,越发显得勾人夺目。
沐依裳一不留神就陷了进去。
真漂亮,漂亮的让人忍不住想欺负一番。
就在沐依裳几乎控制不住自己想要垂眸吻下去的时候,一声娇弱的‘师尊’让她瞬间清醒了过来。
顾流觞只是有些害羞,才出声喊了她。
却不想,这一声呼喊,竟然让对方停了下来。
沐依裳连忙起身,别别扭扭的清了清嗓子,道:“快把眼睛闭上,怎么总是不听话?”
少年心下大失所望,预期中不该是这样的。
他抿着薄唇坐起身来,沉默的思考着。
师尊并不是对他没有感觉的,即便只是喜欢他的皮囊也无所谓,只要能得师尊一点喜欢,他也心满意足了。
只不过,师尊心里似乎在芥蒂着什么。
顾流觞闷闷的想:难道是他们之间的这层师徒关系吗?
倘若只是这样的话,或许……还有转机。
半月之后,顾流觞的疤痕完全恢复了。
这要多亏了沐依裳的精心照料,至少沐依裳心里是这样认为的。
可事实却是……顾流觞装的太久了,快要引起沐依裳的怀疑,他才不得已,让自己的疤痕消失。
那原本也是他做出来的假象,骗骗沐依裳的罢了。
师尊既然喜欢他的脸,他绝不会让自己唯一的优势又半点闪失。
沐依裳的长休假结束了,白青竹可算是抓住了救命稻草。
她休息的这段日子里,白青竹都快忙得找不着北了。
这将近一个月的时间里,白青竹好几次去找沐依裳,都被她拒绝了,如今可算是回来了。
白青竹道:“你那宝贝徒弟的脸可算是好了,他要是再不恢复,我都快累死了。”
沐依裳有些无奈,“掌门师兄也未免说得太过了,不过是些琐事,何至于此。再说了,这原本就是掌门师兄的责任,我记得师兄初登掌门之位的时候,一个人也能管理得好。”
这好汉不提当年勇。
白青竹尴尬的摸了摸唇下长出来的胡渣,道:“这话也不能这么说,谁还没有个年轻气盛的时候,如今我这一把老胳膊老腿儿的,哪里扛得住这么大的责任,你说是不是?”
说罢,他还嘿嘿得笑了笑。
当然,他也没有让沐依裳闲着,说话得功夫儿,已经把这段日子以来,门中和山下出现的一些难以解决的问题都整理了堆在沐依裳面前。
看着堆积如山的文书,沐依裳忍不住问道:“到底你是掌门,还是我是掌门?”
白青竹看看他,再看看桌子上有一人高得文书,嘿嘿地笑道:“师妹别这么说嘛,咱们都是一家人,还分什么你呀我呀得,多见外,你说是不是?”
“不是。”沐依裳丝毫不给他面子。
可白青竹也是了解她,哀求着絮絮叨叨了好久,总算是让人接下了这个任务。
活儿都推出去了,白青竹自然是乐得清静。
他的眼珠儿转了转,像极了老谋深算的狐狸,“师妹先处理着,我屋里还有些文书,我先回去处理,稍后再来跟师妹会合。”
沐依裳哪里看不穿他那点小心思。
就他那个性子,怎么可能认真负责到把文书带到卧房里处理?
这会儿无非是想找个由头,偷个懒儿,回去陪一陪他家夫人罢了。
沐依裳也能体谅他,一个整日夫人长夫人短的家伙,这阵子看样子是忙得晕头转向了,也许久没能陪陪张夫人,这才如此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