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别是拓跋悉鹿,数与自己在大人面前争宠……
拓跋沙漠汗越是想,心里就越是悲怒交加。
悲的是大人竟是如此不相信自己。
怒的是兄弟竟是如此狠毒。
「拓跋兄弟,拓跋兄弟,你在想什么呢?我说的话,你听进去了没有?」
张苗的声音似乎从远处飘来,把拓跋沙漠汗的思绪拉回到现实中。
「张兄,若是,若是当真如此,那我
当如何是好?」
拓跋沙漠汗一把拉住张苗的手,急切地问道。
张苗没有想到,对方竟是如此上道,他心里狂喜之下,连忙说道:
「此事易耳。朝廷能把拓跋兄弟安置在此处,说明就是承认了拓跋兄弟的身份。」
「拓跋兄弟要做的,就是想个办法,把自己的遭遇向朝廷陈说一番,恳求朝廷出手相助。」
「朝廷只看在拓跋兄弟拳拳向汉之心,就算一时间抽不出兵力相助,至少也不会亏待拓跋兄弟。」
「只要拓跋兄弟能在长安安定下来,广交权贵,寻得门路,只待将来得贵人相助,说动朝廷出兵相助,拓跋兄弟何愁不能回到族中?」
拓跋沙漠汗一听,却是有些犹豫:
「吾现在不过是一逃亡之人,真能得到朝廷相助耶?」
张苗呵呵一笑,有些意味深长地说道:
「若是拓跋鲜卑已归附大汉,那拓跋兄弟自然就是叛族逃亡之人,朝廷自然不会管。」
「可是现在,拓跋鲜卑不但没有归附,反而是有附逆之心,那拓跋兄弟,可就是你部族中首个弃暴归顺之人,朝廷若是视而不见,岂不是寒了人心?」
话虽未言明,但拓跋沙漠汗已经听明白了,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这不是要让自己拿部族去换前程吗?
看到拓跋沙漠汗有些犹豫的神色,张苗皱眉,提醒了一句:
「拓跋兄弟为何还在为难?难道已经忘了草原被追杀之事?还是你愿意就此憋屈下半生,老死长安?」
拓跋沙漠汗猛地一惊。
草原上狼狈逃亡的记忆一下子就涌现上来。
是啊,若非同行护卫拼命相救,又有汉军及时赶来,那么自己早就成了野草的养料了。
想到这里,拓跋沙漠汗的拳头一下子握紧了,然后又颓然松开,最终还是有些垂头丧气地说道:
「莫说我在长安不认识什么贵人,就算是认识,如今的我,连衣食都要靠官府接济,又如何去结识贵人?」
张苗哈哈一笑,问道:
「拓跋兄弟可知奇货可居?」
拓跋沙漠汗久习中原文化,自然是知晓这个历史典故。
「如今在我看来,拓跋兄弟你,」张苗指了指拓跋沙漠汗,诚恳地说道,「就是我的奇货。」
然后又指了指自己,「兄弟我虽然无能,但也略有钱财,愿意陪拓跋兄弟你赌一把。」
拓跋沙漠汗一听,已经是哽咽地说不出话来。
「其实在这个事情上,最能说得上话的,莫过于大司马。」
张苗有些叹息,「只是我的叔母虽是大司马的妾室,但在此等国家大事上,却是不敢多言。」
不过他又一振精神,安慰道:
「不过在门房那边,我已经打点好了关系,可以帮把你的拜帖送进去。」
顿了一下,继续说道,「至于你能不能有机会见到大司马,最终还是得靠你自己。」
大司马府门前,不知有多少人送上拜帖,但有机会送到大司马面前的,肯定是经过挑选的极少数。
「张兄为我做到这一步,已是难得可贵,我岂敢再要求再多?」
就算不是为让张兄能够回本的商路,而是为了自己能重返部族,也断然没有退缩的理由。
所以这才有了拓跋沙漠汗在这么冷的天里,连续几日守在大司马府门口请见的情景。
不知过了多久,日头偏西。
在夕阳的映照下,大司马府青石墙面反射着金色的光芒,更远处的墙线,仿佛都被镀上了一层金边。
眼看着一天又要过去了。
拓跋沙漠汗抬头看向大司马府,发出一声连自己都几乎听闻不见的叹息,眼中再一次露出失望之色。
眼看着宵禁将至,看来今天又是徒劳等待的一天。
轻轻地抖动着已经冻僵的手指头,尝试着握拳,让掌心的暖了一下指头,然后再展开,如此几次,几乎已经僵硬的身体这才重新被唤醒了。
正当他准备想要转身时,只见一队人马驰至大司马府的门前。
领头的那个骑士,在被府内的人迎接进去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正在努力恢复活动能力的拓跋沙漠汗。
似乎是有些好奇这个时候居然还有人等候在大司马府门前。
此人的地位看起来颇高,不但护卫皆是骑马,而且连大司马府的门房都在哈腰点头。
看到贵人注意到那边,门房连忙指着拓跋沙漠汗,嘴里似乎是在解释着什么。
听到了门房的解释,那贵人又扫一眼拓跋沙漠汗,那冷漠的眼神,清冷的神情,当场就把拓跋沙漠汗心里才升起的一点火苗彻底浇灭。
看到对方的身影消失在门里,拓跋沙漠汗心头一急,顾不得冲撞贵人,连忙高呼:
「贵人可是大司马?」
不管是不是,此人都是自己这些天来见到最有可能是大司马的人。
就算不是,那定然也是能见到大司马的人。
谁料他此话一出,非但没能喊住贵人,反而是那些护卫,犹如恶狼捕食一般,一下子就散开向自己包围过来。
最前面的两人,长刀已然半出鞘,刀身反射着夕阳的余晖,慑人心魄。
看着那些护卫毫不掩饰对自己的杀意,拓跋沙漠汗心里已经是后悔了,只是此刻的他,全身还没有恢复过来,双腿更是发麻得厉害。
他想要动弹,谁料到身子不受控制地「噗通」
就是倒在地上。
一般人看到他这个模样,基本都会有所迟疑。
可是那些护卫,仅仅是放缓了脚步,眼神更加警惕,下意识地把整个刀身都拔了出来。
这绝对是阵前的精兵,在对手没有彻底咽气前,不会手下留情。
被冻僵的身体没有恢复,躺在雪地上的拓跋沙漠汗看着那些已经快要走到跟前的护卫,他丝毫不怀疑,自己只要一个不对,对方就会毫不犹豫地杀了自己。
「我是……我不是刺客,我是来求见大司马的。」
心里越着急,手脚就越是不听指挥。
眼看着雪亮的马刀就架到脖子上,忽然传来一个声音:
「刀下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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