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孙权逼死陆逊,无异于自断一臂,妾在想,阿郎在吴国布局这么多年,我们是不是也快到饮马大江的时候了?”
已经在大河饮过马了,关大将军的下一个目标,自然就是准备饮马大江。
“哦,这样啊,我还以为,嘿嘿!”
冯大司马不好意思地一笑。
“阿郎以为什么?”
“没什么。”
“阿郎是不是以为,陆逊一死,妾不能亲自报仇,会大失所望,故而拿那《射雕》的黄裳来安慰妾?”
冯大司马又是装傻一笑。
关大将军脸上露出淡然的笑容:
“先父之仇,不仅仅是在于吕蒙陆逊之流,甚至也不仅是孙权之辈,而是在于整个吴国。”
“此可谓国仇家恨,”关将军的声音不大,但让人听了,却感到一股森然之意:
“不能向吕蒙陆逊报仇不要紧,只要能灭掉吴国,那也算是报了这个仇恨。”
吕蒙和陆逊偷袭荆州,从根子上来说,都是为了他们身后的吴国。
不能找吕蒙和陆逊报仇没有关系,能找吴国报仇就行。
这么大个吴国,总不会也长了腿跑路吧?
灭了吴国,毁掉他们一辈子的心血,不算报仇算什么?
听了关大将军的话,就连与之共枕多年的冯大司马,都禁不住地倒吸了一口冷气。
但见冯大司马郑重地对着关大将军拱了拱手。
“阿郎这是什么意思?”
“镇东将军之胸襟,吾大不如也!”
关大将军果真是巾帼不让须眉……不,就这一番话下来,恐怕连不少须眉都汗颜。
冤有头债有主,报仇我也要找最大的那个冤头债主。
听到冯大司马这般称赞左夫人,右夫人把掉下来的一络头发别到耳后,看了一眼左夫人的胸口。
然后暗自撇了撇嘴,胸襟确实是挺大的。
左夫人似乎感觉到了什么,目光转过来。
右夫人连忙收敛起神情,认真地说道:
“阿姊,哪有这么快?欲定江南,须得先定河北,再图中原,最后才是南下。”
“我自然知晓,”左夫人示意了一下右夫人鬓发还没有整理好,然后又转向冯大司马,“阿郎打算什么时候解决河北的司马懿?”
迎着镇东将军询问的眼神,冯大司马心头莫名地跳了一下,然后了一下,故作沉吟:
“这个嘛,就要看益州那边准备得怎么样了。”
虽说大汉已经拿下了关中并州河东好些年,但这些年来,不时地要用兵,而且用兵的规模还不小。
这些地方的钱粮,那是征了一遍又一遍。
什么屯田客暴乱,呸,这个划掉,不算。
喜迎王师的时候捐了一次,为了科举资格和皇家学院求学再捐一次,画棉花大饼又捐一次,买大汉储备局的席位双捐一次,徙民建通邑,充实九原叒捐一次……
还有什么摊丁入亩,什么清查人口,什么丈量田地……
世家也好,豪族也罢,根子再粗,底子再厚,也禁不住被冯扒皮这般刮地三尺。
凉州和陇右嘛,虽说经营了这么多年,但它们最重要的任务,是产马。
而且现在仍然是大汉最重要的产马之地。
大汉最好的战马,就是出自那里。
再加上不断汹涌南下的胡人。
凉州就算是产粮再多,也得优先保障战马和稳定地方所需。
所以益州,就是大汉最后的家底了。
镇东将军语气幽幽:“那益州准备得怎么样了呢?”
趁着吴国内乱,大汉不快点拿下河北还等啥呢?
总不能真等吴国缓过气来,让他们从南边配合夹击魏贼吧?
在关大将军眼里,现在南边那个所谓的盟国,就是个拖后腿的,还抢食。
这就算了,还得防备他们背刺——这个最是可恶!
“呃,这个,前些日子尚书令去郿城那边巡视了。”
从蜀地运粮到关中,得先以汉中作中转。
而从汉中进入关中的诸道中,走祁山道是最好走的,但要绕道陇右,再从陇右翻过陇山,才能进入关中,实在太远了。
那么第二好走的道路,就是褒斜道。
从褒斜道出来,就是武功水,武功水的东边,是郿城,也就是北伐时赵老将军被曹真堵住的地方。
而武功水的西边,是五丈原……
“明日我也过去看看吧。”冯大司马的声音,突然有些沉郁,“顺便,我也想去五丈原看看。”
一句话,把修武君和顺德君都干沉默了。
好一会,修武君才开口道:“反正军中无事,妾也跟阿郎去看看。”
从长安去郿城,直接跟着渭水逆流而上就行了。
往日里看起来还算是宽阔的渭水河道,此时一片繁忙。
水面上无数大大小小的船只穿梭往来,繁忙而有序。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水草气息。
再加上传来船工的吆喝声,共同构成了这繁忙河道的独特韵律。
这一切,仿佛就是一幅流动的画卷。
冯大司马轻轻地拉了一下缰绳,屁股下自西域的母性天马就立刻停了下来。
虽然炎炎烈日,但水边的水汽,却是最大限度地消弥了热气。
闭上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似乎可以闻到船舱里粮食的味道。
睁开眼,对着身边的关将军低声笑问:
“益州天府之国,可谓是十年生聚,十年教训么?”
语气中,带着些许得意。
关将军眼角含笑,眼眸似秋水,扫了一眼冯大司马,然后目光再落到水面上。
在这个河道上,每一只船都承载着货物、人员和希望。
这些船只在这条河道上航行,像是一场盛大的仪式——大汉三兴的仪式。
从阿郎出山时算起,已有二十又三年矣!
益州作为大汉三兴的最大后方,这么多年来,有人说益州作为大汉的龙兴之地,却是连凉州都比不过。
但不管丞相也好,阿郎也罢,其实都是尽可能地不对那里过度征调。
(益州世家大族默默地流下了眼泪)
休养生息这么多年的益州,现在就是大汉平定天下的最大底气。
虽说从益州运粮至关中不易,但只要粮食产量足够高,储粮足够多,时间允许的情况下,一路堆,也能给堆出足够的军粮。
更别说从先帝时起,就开始在蜀中修建驿道。
丞相北伐,又大力修筑阁道。
天子还于旧都后,加强蜀地与关中的联系,更是官营工程队重中之重的任务。
也就是说,益州这么多年就光顾着修路了。
还有木牛流马,独轮车,干粮,牲畜等等,也是节省了不少运粮的时间和成本。
在外面一向以清冷示人的关将军,嘴角的翘起,竟是怎么压也压不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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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跨年啊,就是半夜赶稿都要赶出一章来,不然就真是对不住读者老爷们了。
且容作者菌狡辩一句,真不是故意不写啊,是这人类幼崽,他是真能折腾啊,天天能把人折腾到三四点不睡。
早上眼睛都睁不开就得去上班,晚上回来还得继续哄着,上个厕所都得掐着时间。
头发那是日益可见地稀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