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时到,列队,升幡!”
众人以冯都护为首,很快按次序排好队形。
然后有人举着大幡走过来,递到冯都护的手上。
也幸好冯都护年富力强,这些年的锻炼又一直没有落下,要不然,举这么一个大幡还真有些吃力。
城门轰隆隆地被打开了,冯都护举着青色大幡走在最前面,百官跟在后面,再后面,则是京师乡望富户等。
这个时候,还轮不到普通百姓出场,他们可以安稳睡到天亮——这一点让冯都护大是羡慕。
出了城郊野外,冯都护把青幡插定,然后高呼:“迎春!”
后面的人再不保持队形,而是对着四面八方高呼:“迎春!”
有人点起篝火,戴着或诡异、或凶勐、或狰狞面具的戏人,开始围着篝火跳起傩戏。
俗称跳大神。
同时还有人开始筑作犁地状的土牛土人。
待土牛土人成型,从不远处的野地里,走出一个身子矮小的人。
走近了,才发现是一个童男,戴青巾,衣青衣。
冯都护又高呼:“春至!”
“春至!”
“春至!”
……
冯都护对着站在土牛土人旁边的青衣男童拜了一拜。
众人也纷纷上前弯腰拜礼。
拜毕,就可以回城了。
只是拜礼,不能祭祀。
香烛果品啥的,都不用,空手就行。
迎春不是祭春,咱大汉对祭祀管得极严,谁敢胡乱祭祀就拉去坐大牢。
土牛土人要放在这里,白日的时候,百姓会过来拜一拜,求今年能够得大丰收。
而青幡则是立在城门,一直到立夏才取下来。
冯都护主持迎春典礼完毕,回到府上,日头虽未升起,但天色已经微微发亮。
“阿郎回来了?”
左右夫人皆是笑靥如花,带着小妾和孩子们迎接冯都护入府。
天下大事,以农桑为本。
阿郎主持迎春,还是大汉迁都长安后的第一次迎春,这可是个好得不能再好的好兆头。
虽然冯府不愁钱粮,但谁又嫌家里的粮食多?
“饿了吧?快坐下,来人,把早食端上来。”
由着两位夫人服侍坐下,环视一周,冯都护发现有些不对:
“咦,怎么少了一个?”
老夫的情妇呢?
“别管她,说是昨夜没睡够,你走后,她又回去睡了,现在还没起来呢。”
左夫人说着,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冯都护,眼波流传,似乎是在说:
看来阿郎最近挺厉害啊!
夫妻十几年,有些话不用说出口,就知道对方在想什么,冯都护心头一慌,连忙拿起箸子:
“春困秋乏嘛,有什么奇怪的?我肚子都快饿扁了,快吃,快吃。”
吃过早食,冯都护没有去前面的官署,反正今天官面上的事,他已经完成了。
剩下的,不关他的事。
熘熘达达了一圈,趁着没人注意,绕到了小五的房间,轻轻地敲了敲门。
里头传来有些慵懒的声音:“进来。”
推门而入,看到花鬘躺在榻上,神色恹恹。
“怎么回事?身子不舒服吗?”
冯都护坐到榻前,关心地问了一句,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
“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提不起劲。”
花鬘噘了噘嘴,有种有气没力的感觉。
“那也不应该不吃早食,要不让下人把早食端过来,在房里吃一些?”
冯都护温声劝道,“垫一下肚子也好,说不定就不会这么难受了。”
有些反常啊,别看小五身子娇小,但胃口一向很好。
冯都护就没见她没有吃不下饭的时候。
大概是得到了冯都护的关心,花鬘似乎有了些精神,又或者不想拂了情郎的好意,于是问了一句:
“早食都有些什么?”
“什么都有,油条,豆腐脑……”
才刚说了两个早餐名字,花鬘就突然捂着嘴巴,同时往榻边伸出脑袋:“呕!”
吐了好几下,都没有吐出什么东西。
最后长长吐出一口气,转回身子,对着冯都护说道:
“太油腻了,听着名字就想吐,想吃点清澹的……”
冯都护愣愣地看着她,喃喃地问道:
“除了清澹的,想不想吃点酸的?或者来点辣的?”
听到冯都护这么一说,花鬘只觉得口水分泌,点头道:
“你这么一说,我倒是突然好想吃酸的,酸的好吃。”
冯都护看着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的花族长,声音越发温柔:
“那你多躺一会,不要乱动,我出去帮你安排。”
“好。”
缓步走出去,冯都护突然脚步加快,走到屋里听不到的地方:“来人!”
“主君?”
“去,去叫二夫人过来,还有,拿我的帖子,去学院那里,请樊医工立刻过来一趟。”
“喏。”
春天到啦,播下去的种子,正在发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