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汉天子亲临汉中,让汉中军民士气大振。
但凡事有利则有弊。
对诸葛亮来说,如何保证天子安全,则成了凌驾于此战之上的最重要事件。
大汉丞相拿出这等价值连城的宝物交到魏延手中,足以说明他的态度:
探子查不清魏军的情况,你就给我顶上去。
天子的安全,比什么都重要。
魏延明其意,马上召集了人手,从子午谷南端出发,前去寻找魏军。
事实上,即便是有望远镜相助,想要从远处探清魏军虚实,那也是很难的事。
云雾蒸腾其上,借助望远镜,亦只是能模模糊糊地看到一些旌旗与竖立起来的哨塔。
不过魏延被丞相下了死命令,一定要查探出魏军的情况。
当下便引着人,悄悄地靠近了魏军营寨,寻了一个靠近魏军的高处仔细观察。
这一看不要紧,却是让他看出了一点端倪。
他不敢怠慢,又连翻过两个小山,一路看过去,终于确定:曹贼在多处立了旌旗,却是没有相应的人数。
简单来说,那就是虚设旗鼓。
这点的把戏可能蒙得了别人,但魏延领军多年,只待能看清对方营寨里头的情况,第一眼就觉得有些古怪。
然后再仔细多处观察,心里便了然这古怪之处。
他不敢怠慢,连忙退出谷中,回到汉中,向丞相禀报了此事。
“虚设旗鼓?”
诸葛亮听到魏延所报,心头“咯噔”一下,顿时觉得不对。
“此事当真?”
“这等事情,末将如何敢虚报?”魏延回答道,“吾观那曹贼,最多不过三万,少则两万。”
“丞相,既然我们已经知道了曹贼情况,何不想法子破之?”
诸葛亮摇头:“子午谷难行,贼难至汉中,汉中亦难往贼处。吾所虑者,乃是曹真现在何处?”
诸葛亮走到沙盘跟前,皱起眉头,脸上露出忧虑之色。
“莫不成那曹贼欲行丞相旧事,以一支疑兵吸引我等注意,实则自荆州溯汉水而上的司马懿才是主力?”
魏延想到了一个可能。
司马懿正沿着汉中逆流而上,南乡早已有报。
只是如今汉中大雨,汉水暴涨,行船困难,行程极是缓慢。
诸葛亮摇头:“不可能,进军汉中,对于曹贼来说,乃是国之大事,曹真不可能不亲来。”
“且若是司马懿乃是此次侵入汉中的大军,那倒是省事了。昔日南乡沿着汉水多筑坞堡,我大军又在南乡旁边,何怕之有?”
诸葛亮越说,脸上的忧虑愈甚。
这时,只听得军士来报:“陛下已至。”
成固县因为就在南乡旁边,所以在几年前,就被冯永当成了南乡工坊的粮食供应基地。
故双南大道是从南乡开始,先至成固,然后到达南郑。
天子车驾从南郑出发,可以直接沿着大道到达成固。
阿斗与皇后早就听说过双南大道的大名,如今能亲自行于这等人工石大道上,一路止不住地惊叹。
张星彩不好进入军营,便留在成固城内。
“相父,这汉中,看起来当真是比锦城还要好。”
阿斗入营中见了诸葛亮,仍是一脸的兴奋,“道路平坦,不拘是行车乘马,亦或者是行路,皆是通畅无阻。”
“听闻这大道在早些年就已经建好,为何不在锦城那边也铺这么一条大道?”
诸葛亮苦笑:“陛下,这路好是好,但造价亦不菲。老臣亦曾让冯明文修一条从南郑至沮县的大道,他一开口就要大汉三年的赋税。”
“三年?!”
阿斗吓了一大跳。
如今大汉一年赋税折合能有两百万缗,三年……阿斗掰着手指头算了算,那不就是六百万?
皇帝不由自主地吞了一口口水,暗道这冯明文当真是大胆,敢对相父开这么大的口。
“那……那相父是答应了?”
阿斗好奇地问道。
他在南郑呆的这些日子,当然是知道从南郑也有一条大道直达沮县。
虽说是没有双南大道这般好走,但也算是一条难得的官道。
“大汉哪来的这般多钱粮?”丞相失笑道,“后来老臣以免除南乡所有赋税为代价,又让他以工程队代替徭役。”
“最后还补了一部分钱粮,这才算是修了出来。就连同重修从锦城到汉中的金牛道,亦是同此法。”
“不过金牛道因为关系到不少人家的生计,故朝野上下倒是鼎力支持,修的倒是顺利。”
听了相父之言,阿斗心里不禁暗道:
这冯明文散财有道,这敛财亦是有术啊!大汉府库这些年日见丰盈,怪不得相父这般纵容他。
阿斗这边正在想着,只听得诸葛亮又问道:“陛下,曹贼进犯,这成固极有可能会成为阵前,陛下何故亲身犯险?”
“哦,哦,相父不提,我还差点忘记了!”
一说起这个,阿斗顿时又是一脸的兴奋,只见他压低声音:“相父,四娘,呃,就是宫里的尚工从陇右传来消息。”
“冯明文领大军出萧关,已经派关索连破乌氏城与泾阳城,如今正进逼安定郡治。”
诸葛亮听了,身子猛然一震,竟是失声叫道:“此话当真?!”
“自然是真的!”
阿斗搓了搓手,脸上的兴奋一直就没消失,“听说冯明文还单领骑军,前往月支城,也不知现在战况如何?”
“若是月支城一破,则安定郡治临泾必入我大汉之手……”
他自顾自地说着,哪知一的抬头看到相父,却见对方脸色苍白,呆立当场。
“相父……”
“曹真……曹真意在陇右!”
诸葛亮却是突然冒出一句阿斗听不懂的话来,他猛地一转身,摊开汉中地图,对比汉中沙盘。
阿斗看着相父嘴里喃喃自语,也不知在说什么。
再看到相父的手指有些哆嗦地在地图上不断移动,最后重重地点在一个点上:“这里,就是这里!”
阿斗定眼一看,只见上头有汧县二字。
诸葛亮抬着,看向阿斗,“陛下,这张尚工所传消息,是何时过来的?”
“今早刚出发时……”
张星忆与宫里一直有联系,消息从未断过,所以皇帝得到陇右的消息,要比陇右都督府正式公文的消息快上半日到一日。
这并没有什么值得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