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若是事先答应凉州羌胡,让他们尽取罕的一切,说不得凉州连粮草都不用出反正罕那里也是被放弃的地方。
想到这里,冯永猛地一转身:“走,回议事厅。”
议事厅里,挂着一幅巨大的地图,地图下边,摆放着一个巨大的沙盘,这是标配。
陇右四郡本属凉州,几年前才被曹魏分割到雍州。
原因很简单,凉州羌胡之乱实在是太过于让人头疼。
把陇右从凉州分出来,与后世把汉中从蜀地分出来是同一个道理。
怕的就是有人据陇山而抗关东。
也正是因为陇右以前从属凉州,所以冯永眼前的地图和沙盘,不至于是凭空想像。
虽然凉州七郡的具体位置可能不是很准确,但至少能知道个大概位置。
重要的城池和关口,以及主要干道能标出个大概,那也勉强够用了。
陇西已经够偏西了,陇西的西边,那根本就已经算是进入后世的青藏高原范围。
罕那一带,几百年后,是大唐和吐蕃双方都要死命争夺的战略要地。
而吐蕃少说也要几百年后才出现,现在陇西的西边高山上所住的,是西羌的别支,发羌。
但这一次打乱了自己计划的,肯定不是他们。
先别说曹魏能不能联系得上他们,就算是能联系上,处于原始农奴时代的高原发羌,大大小小的部族分散在高原各个角落。
真要有谁,具备这么大的号召力,同时还有这么强的组织性,这么高的敏锐性。
能在大冷天里抓住这么好的机会,爆了罕羌胡的菊花。
那么,吐蕃就不会在几百年后才正式立国。
“排除了陇西西边高山上的发羌,如果这支胡人当真是受了凉州曹贼之命,他们最有可能的,就是从西平郡南下。”
“然后渡过大河,直接袭击罕。”冯永手指点在与陇西最西边有黄河之隔的西平郡上,“甚至是从河关那里渡过大河。”
公孙徵提醒道:“君侯,可是据李家的消息,这支胡人是从西南边过来的,而且比羌胡还要剽悍,乃是精锐骑军。”
河关在罕的北边,虽然稍偏西一点,勉强算是西北边,与西南根本是两个概念。
“所以他们究竟是从哪来的?”
冯永有些恼火。
难道老子穿越导致历史发生了蝴蝶效应,吐蕃要提前几百年崛起?不然根本没办法解释!
“君侯,不管他们是从哪里来的,但凡敢阻碍大汉打通陇西与凉州通道的,皆要平灭之。”
句扶的想法却是简单得多,“大汉军锋所至,何人敢挡之?”
“战略上要藐视敌人,战术上却要重视敌人啊!”
冯永说了一句谁也听不懂的话,“谁知道这是不是凉州曹贼的诡计?虽然我们不惧叛羌,但却要小心曹贼。”
冬天里寒冷的天气导致侦察不便,情报不足就难以分析判断。
冯永揉揉脑门,吩咐一声:“伯琰,你带着参谋部,重新尽快制定新的作战计划,好了让我过目。”
“诺!”
公孙徵连忙答道。
“句将军,你多派哨骑,尽量把狄道周围的情况打探清楚。还有,让刘浑和霍弋他们加快行军。”
牛羊不知道损失了多少,劳力又有要逃散的迹象,让冯土鳖心里有些上火。
妈的截胡就截胡,喝汤就够了,这肉总得给我留下来吧?
天气转暖,郝昭的病终于有了一丝好转。
虽然仍是不能下床,但已经可以勉强可以坐起来。
凉州刺史徐邈推门进来,看到郝昭的精神不错,当下便高兴道:“伯道,看来韩医工的医术果真高超。”
“看样子再过几天,你就可以下榻行走了。”徐邈站到榻前,仔细地看了看他的脸色,终于松了一口气,“前些日子你当真是把我吓坏了。”
郝昭点了点头,“我自己都以为自己过不了这一关,没想到居然还能熬过来。”
说着看向徐邈,“枉我在河西呆了这么多年,却是没有听说过韩医工之名,却是被明公找到这等手艺高明的医工。”
徐邈拿了一个胡床坐到榻前,摆了摆手:“这还是伯道你命不该绝。韩医工可不是我找到的,乃是自个儿找上门的。”
“哦,此话何意?”
郝昭有些惊奇地问道。
“说起来倒是有些巧了。伯道可记得那秃发部?”
徐邈问道。
“自然记得,这个部族平日里就在西海边上放牧。”
徐邈点头:“伯道记得就好。前些日子,有一队人马自东而来,给刺史府献了十颗北珠,最小的也是“八宝”,殊为难得。”
“这支人马约百来人,自称是秃发部遗族,前来寻找秃发部本族。我知秃发部乃是西海一大部族,又曾屡次出兵协助伯道平乱。”
“故倒也没有为难他们,还与他们细谈了一番,这才发现他们当中有一位医者,被那些人视若神明。”
“言必称敬语,举必现恭行,故我好奇之下,特意与那医者交谈,发现其吐谈甚是不凡,于是便动了心思,让他来给你看病。”
“我本是抱了试一试的心思,没想到竟是把你从鬼门关里拉了回来,幸甚,幸甚啊!”
徐邈说到这里,一脸地庆幸。
郝昭听到这话,感叹一声:“果真是庆幸!”
然后再感激地看向徐邈,“明公平日里信服羌胡,仁义施于一州之内,不但恩泽凉州百姓,甚至连某都能受到明公之恩。”
徐邈微微一笑,自谦道:“我身为一州刺史,替天子牧民,施仁义而令百姓归心,乃是施政之本,何来恩泽之说?”
“这秃发部医者,治好了伯道的病,却是不要我的赠予,只说是想要尽快前去与本族汇合,也是难得的义士。”
郝昭点头:“如此说来,某倒是要好好谢他一番。不过秃发部到了春日,就会开始向西边游牧。这一点倒是要跟他们说清楚,免得他们误了时间。”
徐邈呵呵一笑:“伯道有所不知。秃发部在冬日里早已南下,绕过西平郡,去了陇西那边。”
“据探子的回报,那秃发部借着羌胡围攻狄道的机会,劫掠了罕一带的不少部落,如今那叛羌,正回过头来,准备与秃发部相争呢!”
郝昭听到这话,脸色竟是一变:“秃发部去了陇西?”
徐邈点头:“正是。伯道不是说过,以羌胡之乱断蜀人进入凉州之路么?”
“故我得知秃发部进入陇西,倒也没有多管。反正我们已经无力再管那里,且让胡人乱战一通,倒也省事。”
“明公,此举万万不可!”
郝昭刚说了一句,因为太过着急,让他开始猛烈咳嗽起来。
徐邈一看,连忙起身,欲上前抚背。
郝昭却是强行忍住,抬起头来,脸上带着急惶之色:“明公,陇西胡人不过群犬耳,举棍击之,则夹尾而逃。”
“但秃发部不同,他们乃是群狼,狩猎有法,若是任由其掠罕羌胡以壮部族,则势大不能制,必会反噬凉州。”
刚说到这里,郝昭猛地吐出一口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