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队长那灿烂的笑容成为鲜明的对比,仿佛这就是他跟随君侯时所获取的勋章。
冯君侯跟着笑了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
“回乡后,日子过得怎么样?”
队长嘿嘿一笑:
“还成,家里的三郎还算有些出息,保送进了皇家学院。”
然后指了指后头的队伍:
“三郎就在那里头呢,所以我就申请了这一次护送。多亏了君侯,以后的日子有盼头着呢!”
怪不得笑得跟吃了喜鹊屎一样。
冯君侯也跟着松了一口气:
“有盼头就好,就怕大伙流血流汗之后,又要流泪。”
别人冯君侯管不了那么多,但兴汉会体系之内,肯定是要照顾自己人。
“不会不会!”队长连连摆手,“大伙都念君侯的好呢。”
“有什么困难没有?”
“没有……呃……”队长犹豫了一下,又看了一眼君侯。
冯君侯心里一沉。
“有困难就直接说出来。”
兴汉会虽说还处于快速上升阶段,但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根据张秘书的床头风,冯君侯知道这一回自己领兵出来,凉州发生了一些事情。
虽说已经处理了,但首尾并没有处理干净。
一个最重要的原因就是,没有办法深挖下去——这其中似乎涉及到了兴汉会的内部人员腐化问题。
这种问题,只能是等着冯君侯亲自来处理。
腐化是不可避免的。
但如果这种腐化,已经开始影响到了基层,那就必须引起冯君侯的严重关注了。
“呃,君侯,是这样的,前些年的时候,君侯不是说了,在陇右凉州一地生孩子的话,就算是胡女,也可以分到田地吗?”
“对。确实有这么一回事。”
“小人那时离家也挺久了,一时忍不住,也跟风纳了个胡女。”
队长的脸色有些发红,吭哧吭哧地说道,“那胡女也是个好生养的,没几次就生了一儿一女。”
“只是这回乡之后,家里那位……嗯……嗯……”
完了!
就没有完全说明白,冯君侯也知道这家伙完了。
南乡妇人,持家有道,那可是全大汉都有名气的。
“家里大妇不同意?”
“倒也不是,毕竟小人的小妾和子女名下,在凉州也有些田亩,每年能从会里分到不少红利呢。”
队长有些扭捏地说道,“就是小妾生的女儿,颇是聪慧。小妾也常在夜里劝说小人,说想让女儿以后去读纺织学堂。”
“只是她们的户籍是记在凉州那边,对南乡来说,算是外乡人,所以想要上南乡的纺织学堂,怕是困难。”
“按习俗,这都嫁到咱家来了,怎么还能算外乡人呢?所以,所以小人就想问问君侯,这个事……”
冯君侯听了,心里暗笑这家伙原来还是个宠小妾的。
没想到旁边的张大秘书却是神色严肃地问道:
“这种事情,在退伍回乡的士卒中,多不多?”
队长面对冯君侯不紧张,但一看到冯君侯身边天仙一般的人儿开口,顿时就紧张地结巴起来:
“这个,这个,我……小人,身边就有好几个。”
“当年为了尽快融合胡人,倒是下过力气推行军中将士娶胡女的风气。”
冯君侯开口解围道,“就算现在不多,但以后肯定会越来越多。”
毕竟陇右凉州那一带,现在水草丰茂,土地肥沃,可不是隋唐以后的水土流失模样。
只要愿意娶胡女,两人都可以在凉州分得田地。
农耕民族对土地的热爱,那绝对是炽热的。
张大秘书若有所思地点头,不知在想什么。
教育资源的严重不平衡,会导致各类问题各种现象的发生。
从凉州的学堂出来,与从南乡的学堂出来,两者的起点绝对是不一样的。
看着队长渴望眼神里藏着的小聪明,冯君侯哪里还不明白他的心思。
当下他笑了笑:
“你说的这个事情,看起来简单,但实则事关重大。不过你倒是提醒了我,这样吧,我再给大伙一个方便。”
“像你这样的情况,以后我会让南乡学堂专门开一条路子,只要你们多掏一份束脩,就可以让非南乡户籍的孩子在南乡借读。”
借读费这种事情,南乡早就在富贵人家那里推行了。
就像是许慈那个道貌岸然的老家伙,每年都要去魏容那里纠缠。
不拿到一些学院学堂乃至纺织学堂的名额,那肯定是不会罢休的。
这些名额,要么是人情,要么是大量的钱财,普通人还真没门路拿到。
不过这一回,倒是可以把享受这个政策的对象再扩大一些范围。
毕竟让将士娶胡女的事情,是自己决定的,自己肯定也要为这个事情擦屁股。
但为了避免过份挤占最支持自己的南乡子弟资源,门槛肯定是要有的。
没有得到自己最想要的结果,队长略有些失望,不过听到君侯能为大伙特意网开一面,他又高兴起来:
“多谢君侯,多谢君侯。”
冯君侯摆了摆手,示意他退下去。
同时随口吩咐张秘书记下这事,回去再好好研究一番,如何设立门槛。
“学生拜见山长。”
领着学生已经到达的魏容,整了整自己的衣服,走上前来,深深地鞠躬行礼。
跟在他身后的学生们,也跟着齐齐行礼:
“拜见山长!”
声音参差不齐,冯君侯甚至还听到了掺杂着变声期的公鸭声。
冯君侯哈哈一笑,大声道:
“无须多礼,吾在这里,已经等候尔等多时矣!如何,关中景色,可是与汉中大有不同?”
不少学生听到冯君侯的话,禁不住地向前挤,眼带兴奋之色,想要仔细看清楚这位亲手创立了学院的传说人物。
只听得有大胆的学生大声叫道:
“山长,吾等这一路来,根本无心观景,只想早日到达长安,跟随山长建功立业!”
冯君侯重新站到土堆上,看着底下皆是青衣,心头亦是有些激荡:
“再大的功业,也要需要脚踏实地从实务做起,没有实务,这所谓的建功立业,那就是海旁蜃气成楼,虚幻而已。”
“山长我当年初至南乡,可是住着茅草屋,与诸人胼手胝足,把南乡一点一滴建起来的。”
“尔等想要建功立业,也须得沉得下这份心,万不可厌卑近而骛高远,不然只会卒无成焉,知道了么?”
众人又是齐齐应道:“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