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祥瑞啊!大汉这边出了祥瑞,魏贼那边被监禁的孝愍皇帝就驾崩了,紧跟着出了瘟疫,这说明了什么?”
张小四本是随口提了这个事,没想到说着说着,眼睛就亮了起来。
妖孽!
冯刺史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这个女子,心里就蹦出了这么一个词。
甚至开始有些怀疑起来这特么的莫不成真是祥瑞?
要不怎么会这么巧合?
念头刚一冒起,张小四就已经兴奋地凑过来
“阿郎,你觉得,若是我们把这几个事串起来,再添点东西,然后在魏贼那边大肆宣扬,会怎么样?”
心态崩了好吗!
反正要是换了冯刺史自己,心态肯定又要崩一回!
这两年多来,魏国南败吴国,北驱胡人,国内也比较安定。
再加上关中司马懿的各种举措,不但从大汉的大宗物资交易里分走了相当一部分利润,用以支撑关中大军。
甚至大汉在九原故地的布局才刚刚开始,就被司马懿破坏怠尽,让冯刺史吃了一个哑巴亏。
冯刺史还道老天娘是偏心了,不爱大汉了,看来是自己想错了。
老天娘还是很公平的。
“那个祥瑞,还没送到汉中吧?”
张星忆掰着手指头算了一下
“还没有,不过也差不多了。”
“立刻派人快马,给汉中送个急件。”
“下走明白!”
张星忆从摇摇椅上站起来,兴奋地对着冯刺史拱手行礼道。
“不,你不明白。”冯刺史跟着站起来,伸手拍了一下女秘书的小美臀,暗示道,“晚上记得留门,我去和你探讨一下更深的细节。”
张秘书娇媚地看了一眼冯刺史,转身拿了自己的外裳披上,趿着木屐,扭着小屁股,哒哒哒地走了。
冯刺史重新躺回摇摇椅里,感受着张小四余留的体温,心情高兴之下,开始依依呀呀地乱唱
“我外有大将军,内有小秘书……”
人世间的悲欢并不相通,特别是在汉魏不两立的情况下。
冯鬼王快乐的源泉,正是建立在曹叡的痛苦之上。
对于曹叡来说,刘协之死,不是什么大问题。
毕竟汉禅位于魏,已有十数载,天下人早就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
再加上这十数载,刘协活得一直很是滋润,谁也不相信他的死,会有什么蹊跷。
就是正常的寿终正寝。
洛阳流行瘟疫,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毕竟天下大乱这么多年来,蝗灾、旱灾、水涝、瘟疫,几乎年年有。
但如果这两件事情一前一后,无缝接连发生,那很可能就会出现问题。
因为刘协的身份,实在是太过于特殊了。
“洛阳现在怎么样了?”
山阳城就在大河北边,与洛阳隔河相望。
(感谢书友指正刘协所在的封地是在山阳城,即现在的焦作市,属河内郡,不是山阳郡。)
前脚刚到山阳城,后脚洛阳就开始流行瘟疫,曹叡也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觉得自己倒霉。
“陛下,洛阳现在人心惶惶,不少人家都携家带口地逃出城外。”
尚书郎廉昭似早就料到曹叡会问起这个问题,连忙上前轻声回答
“更有甚者,在城中散播流言,攻讦朝廷,委实可恶!”
“什么流言?”
廉昭吱吱唔唔地说道
“反正就是一些贼人恶毒之言,听了只会污耳,陛下还是莫要放在心上……”
曹叡闻言,脸色阴冷
“我现在是让你说出来!”
廉昭脸色一白,匍匐在地,哭道
“那些贼人,只言陛下不行仁道,逼死山阳公,故上天降警,以示惩戒。”
“还有人说,大魏篡汉,得国不正,故连年灾祸,今凉州出了祥瑞,上写‘大讨曹’,乃是汉室复兴之兆。”
“只言从魏者,与垓下之战时加入楚军有何区别?”
“更有甚者,公然开唱冯贼新作严风吹霜百草凋,筋干精坚虏马骄。汉家战士三十万,将军兼领霍嫖姚……”
……
诗是好诗,但曹叡却听得暴跳如雷。
什么虏?
谁是虏?
你全家都是虏!
但见他大喝一声“够了!”
同时猛地站起来,盛怒之下,一脚把廉昭踢翻。
此时的曹叡,已是气喘如牛,眼珠发红。
“贼子,恶贼,冯贼!”
“巧言令色,心狠手辣,不得好死,定然不得好死!”
堂堂魏国皇帝,竟是不顾仪态,犹如妇人般咒骂不已。
也怨不得曹叡这般失态。
因为前年曹植刚死不久,去年中原就开始流传起一首《哭曹子建》。
什么“虚负凌云万丈才,一生襟抱未曾开”,什么“竹死桐枯凤不来”,什么“良马足因无主踠”。
就差没指着魏国两代皇帝的鼻子骂了。
曹叡知道,天下人本就有不少人同情自己那位皇叔,怜其才而不能展。
这么一首诗,简直就是写到了他们的心坎里去了。
但对于自己来说,那就是要诛心啊!
本以为总算是领教了冯贼的心狠手辣,没想到自己还是低估了此贼的恶毒!
正值如此敏感时刻,突然冒出这么一首“汉家战士三十万”,曹叡已经可以想像出洛阳士吏究竟会是一副什么模样。
“你这么会写,是专门写死人诗的吗?是吧?是吧?”
曹叡浑身哆嗦着,连声骂道,“这么喜欢写死人诗,怎么不去死呢!”
六月的中原,已经进入了最热的时候。
虽然屋内有冰鉴,但曹叡仍觉得浑身燥热无比,太阳穴在突突跳动,眼睛开始胀疼起来。
气急攻心之下,曹叡突然一阵阵发黑,身子开始有些摇摇晃晃。
原本蜷缩在角落装死的廉昭,看到曹叡有些不对劲,连忙起身,哭叫道
“陛下,陛下保重身体啊!冯贼巧言令色,言辞恶毒,陛下若是为此生气,那才是中了此贼的毒计!”
曹叡撑着廉昭的肩膀,跌坐回座位上,闭眼张着嘴,连连喘气。
廉昭见此,连忙倒了一碗早就冰好的蜜水
“陛下,水来了。”
曹叡咕咚咕咚地一口气喝完,才觉得身体的焦渴减轻了一些。
廉昭又是抚胸又是捶背了好一阵,曹叡终于把气喘匀了。
廉昭这才低声道
“陛下,贼人居边陲之远,尚有祥瑞,大魏居天下正中,怎能落于贼人之后?”
“臣近日得闻一奇事,这大魏的祥瑞,怕是要落在此事上。”
曹叡猛地睁开眼“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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