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兄行事还是这般面面俱到。”周汉此时终于对沛县后续事件有所了然,这般感慨道。
“贤弟可要接族人进来?”王陵继续询问。
周汉并未立刻作答,他先看了看四周,两山、河谷、水泽,从一面水泽延伸出去,烟波流转,笼罩天幕,鱼雀跃起,隐于其中…水泽再往前,穿透那层烟幕,便是汹汹泗水。
但这,也住不下这么多人…
待看到河滩中牵引着的几艘船只时,周汉想到一事,终于心中微动。“仁兄且将周氏族人尽数带来罢,沛泽虽然不算很宽敞,但一二百人还是能想办法赚些生计的。”
“贤弟有此信心便好。”王陵笑着点点头,这般也算了了他的一件麻烦事。
顺着周汉的目光看去,王陵有些意外。
“不知这些船只,是贤弟何时攒下的家底?”
“哦…”周汉回神道:“是前几日泗水中一梁氏水寇来袭时留下的,仁兄可晓得这人底细?”
“我只听闻过泗水间有个梁任方…”王陵摇头,话题打住。
新营地看也看了,莫大的人情也送到,王陵便起身,准备告辞。
周汉自诩自己也不是个忘恩负义的人,忙使人取出五副包好的军弩并两捆弩箭,由几位士卒抬着给王陵送出去。只这些,光造价就顶一干军士在那山上的数月花哨绰绰有余,主要是民间根本弄不到,也算是还王陵的人情。
王陵听见是军弩,连忙称谢,喜不自禁的接过一把弩在手中,翻来覆去的看。这可比私造的要强得多,是正经守城的玩意。
爱不释手的看完后,王陵突然面色古怪的将之递给随从,又转而犹豫了片刻,最终讪讪拱手告辞。
…你搁这变脸呢?周汉哑然。
大管家毕沽今日已经起得来,自己能行走。而那位医师在河谷苦捱了五日,见毕沽基本好了,便也忙跟着王陵一并回去。
“看王陵的脸色,他怕是极为觊觎这些军械。”毕沽在旁咳嗽几句,缓缓说道。
他旁听了后半程的谈话。
“有什么说法?”周汉好奇问道。
“王陵此行只供给旧时盟约的粮食,显然是早有准备。到时尉长的族人过来,沛泽中必然粮荒,若再问王氏要粮,他必然是提出以军械相易。然尉长提前这般轻易送出了弩箭,王陵素称为人豪迈,必然是因此心有惭愧,所以告辞时才这般脸色。”毕沽一五一十的将心中的猜想说出。
他们手上这些军械,确实是惹人注目。
“啧啧…”周汉带着几分惊异看向毕沽,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因为上次在王陵身上栽过跟头长了记性,所以此刻才说出这些话。
“士别三日,果然当刮目相待。”
此话还是第一次出现在秦朝,毕沽先是一愣,沉默半响方才继续出声提醒道:“尉长既然要接引全族来沛泽,到时迁来的妇孺想来不在少数,一干士卒又都是些血气之辈,当早早约束,才能防止生乱。”
不然弄出些腌臜事来,处置士卒就影响士气,不处置士卒又怕族内失望,同时歪风渐长,士卒越发难以管束。
“是该如此…方才王陵问我能不能纳族人的时候,估计也是提醒我此事。”还好毕沽提醒这事,周汉只感到又一阵头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