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汉缓了口气。
“我等到时候自然是要走的,传信孙叔迁,让他在北面寻到地盘后就着手搬迁,现在山上的东西大物件就算了,其余的钱粮等能搬的都搬走,秦军的哨骑哪里看得住这许多。”
“诺。”
“这事可以慢慢来,王陵又传来了消息,县尉发文书征了三百兵役到县中,没有三五日时间整合,这些人沛县县尉他拉不出来。”
“诺。”
“等王群回来,你和他这些日子多在山中寻些引火物,也就是些干柴老木之类的,给摆放到营地和上山的道路两旁。”
王群就是王大嘴的名字。
“诺。”
周汉侧目。
“…速速去做,冬日引火本就困难,多弄些柴木过来。”
“诺!”
毕沽神情坚毅,转身离开。
看着他下去的背影,周汉的心情一时又不免有些复杂。
他是真的不知道毕沽内心深处在想什么,却偏偏,有许多事情都要依赖这人。
即便那日周汉醒来自暴自弃失败后,他果断提拔起两个地位和毕沽对等的人分权,这些时日来也是使唤毕沽的时候比较多。
甚至那时还是毕沽主动帮忙,其他两人才能快速拉起队伍。
偶尔回忆原主的记忆片段,周汉真不觉得原主能让仅有同乡之宜的这位下属,既如此任劳任怨的同时,又保持着如此谦卑…
……
从这以后,山上每日派去打探消息的军士便少了。
取而代之的是二十几位士卒在山间忙碌的场景,几处营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柴火堆满。
“莫要下雨就好了…”
周汉见柴木堆起,中间又不免如此祈祷。
世上哪有尽善尽美的计策,此时也只能看老天给不给面子了。
好在天气虽然时常阴沉,但终究是没有雨水落下。
沛县征发的三百秦军士卒在这不觉间就已经聚齐,正整日的在郊外校场演练。
士卒早晚的呼号声传入县中,弄得一干故楚的地主豪强们平日说话都变得小心翼翼。
不出意外的,王氏每三日送来的钱粮因此停了。
好在山上以前有剩下的存粮在,短时间内倒是无忧。
王陵对此派了人上山来解释,被早已经等待多时的周汉当场抓住拉到一边,热切说道:“我知道这几天风声紧,一干挑夫挑粮食出来肯定是引人注目,中断几天也没事。”
“只是我这边有两件事正要找仁兄帮忙,请你帮我给你们家长带个话。”
王氏来人点头如捣蒜,周汉见状便自顾自的说下去。
“看现在沛县点兵的地方,他们武库的位置必然也是在县外,你回去让我那位仁兄打听到具体的位置。顺带再帮我准备车辆,板车就行,且多备几辆,等秦军来攻山的时候放在那处土坡下,我自己去取。”
竟然是这般天大的事情!
王氏来人的神情越听越惊恐,完全不敢细想。
“家主正在县中,抽不开身,恐怕实难安排…”
“无碍,你只管带话回去。事关秦军围剿一事,让我那仁兄多思量。”周汉哈哈笑道。
没事就传唤士卒有如奴仆,有事就缩在县城中看戏,世上哪里有这么容易的事。
他周汉是大秦的乱臣贼子,对此大肆资助的王陵就不是?
王氏来人只能颤颤巍巍的下山去了。
周汉对这事信心十足,王陵应该明白不帮也得帮,否则说不定就有人去县城举报他和楚军余孽私通,到时候周汉这边再露点证据…
至于这事做的好像不地道,周汉倒是不怎么在意。
像之前外城东许家这等沛县的故楚遗族被搬迁时,留下的隐田被王陵吞并了大半,这其中几十个刀口舔血的士卒是出了大力气的。
双方一开始就是互取所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