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山雨欲来，但等周汉因秦国攻燕的消息心情激荡了好几天后，才发现日子好像和以往并没有什么不同。

吃了睡睡了吃，偶尔到三处队伍的位置看看转转。

因先前处死张焕的余威尚在，所到之处周汉只见唯唯诺诺，军士俯首帖耳。

似乎在这战国末期的人生一下子就圆满了——除了两辈子都还没讨到老婆。

但对于现在将就的寻个人成家周汉是拒绝的。

因为他后来偶然听人说起，那在他生病时过来伺候的妇女其实才二十出头。她丈夫在先前秦军入住沛县时因为一场冲突死了，王陵有意将她二婚许配给毕沽。

见鬼！周汉一直以为那位都三十好几了。

除了对战国女性的平均颜值感到担忧，以及身边都是些糙汉子外，周汉对现下当山大王的情况还算满意。

呃，不算一个危及生死地小隐患的话。

但因为这个隐患还没有发生，周汉也就学鸵鸟一般缩起头视而不见，甚至都不去细想…

秦王政二十五年初，十一月。

就在周汉听说秦国攻打燕国的消息之后十几天，在故楚南部坐阵的王翦率部返回咸阳。

原楚国南部彻底臣服，暂被划为秦九江、会稽、长沙三郡。

如果用巨人来比喻秦国，这个时候的秦国就好比收回了一只原本伸出的臂膀，身上的力气可以开始准备往别处使用。

周汉不知道王翦收兵的消息，只是在某一天他突然发觉，王陵好像许久都没有过来找士卒下山使唤。

下山的士卒又同时带来消息，说沛县官府在道路各处盘查地严了，不知发派了多少人手出来。

于是从周汉以下，这一干楚军的余孽惧，只能畏惧的整日都窝在山上。

偶尔站在山上看以往沛县县城的方向，周汉只觉得那边越发的压抑。

“…估计是又要出事了。”

他悲观的想道。

果然不出两日，王陵便派遣时常在山上往来的那人过来传消息。

周汉算是学精了，这次事先只喊了三个什长过来旁听，其他士卒都远远赶走。

“沛县中已经探明，城外盘踞着的故楚溃兵就在此处，县令留下原本解送郡中的八百劳役，交由县尉发兵来攻…”

周汉与三个什长越听眉头便皱得越紧。

原本被强行忽略的隐患，终究还是爆发了。他们既然不属县中管辖，那就该有被讨伐的觉悟，何况以前张焕还下山劫掠过。

大秦的县令既然找到了贼寇的所在地，那哪有不发兵的道理。

“尉长保重，这几天县中风声甚紧，外人虽然不知道尉长与我家家主的约定，但唯恐有万一之事，家主还是只能留在县中照应。”

王氏来人说完，匆匆下山去了，徒留周汉与三位什长面面相觑。

山上虽然有几件衣甲刀兵，但从淮北一路逃窜的时候，弓弩长戈等物为图轻便都顺手丢了，拿什么来应对沛县秦军的围剿？

“我在山上过活，干那县令何事？就要发兵过来…”王大嘴当先抱怨道。

毕沽瞪了王大嘴一眼，他也是因为王氏带来的消息而迁怒了。反问道：“我等既是楚军！被秦军发兵来攻打有何好说…”

虽同为什长，但毕沽积威犹在。

王大嘴不敢正面争执，只好朝另一什长说道：“你说楚国都亡了多久了，还楚军…”

“你！”

几人互相争论了半响，却终究拿不出什么方案来，且本就是些粗鲁军汉，几乎就要转而动手。

第三位什长叫做孙叔迁，他就是那夜第一个从张焕处投靠过来的士卒。

原本孙叔迁因为性格稍显怯弱，从而在一干士卒中地位低下。但那夜也是被逼到极点，孙叔迁矢志奋起之下，仅自己就一力杀了死忠张焕的两人。

周汉从此对孙叔迁印象深刻，醒来后点他为什长。

“尉长？”

因孙叔迁的声音，原本争论的毕沽与王大嘴同时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