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晏辞在卧榻外延坐下,俯身给她按揉,“一路行来辛苦了,这几日在此处住下,正好休息休息。”
颜汐浅侧着脑袋看他,唇角微微勾起,“若是没有他们二人,只你我两个,如此游山玩水倒也罢了。四人同行,事事都得听别人的吩咐,当真是辛苦。”
卿晏辞道:“眼下受制于人,也是没法子。”
颜汐浅侧过身,点了点头,“正是这个道理,也不知这程江海,要无法无天到什么时候。”
少年沉默片刻,“我迟早会收拾了他。”
他说这话时,那神情十分严肃果决。
颜汐浅笑了笑,道:“要是你现在恢复记忆,能运用六百年的修为就好了。”
卿晏辞眸子暗了暗,问道:“阿浅是不是更信任六百岁的我?”
这语气,这表情……
颜汐浅顿时感到熟悉,忍不住笑了起来。
被她这么一笑,卿晏辞有些尴尬,“我说的有什么不对?”
颜汐浅笑道:“倒也没什么不对,只是觉得你这样子很是熟悉。”
少年闷声,“和他像?”
颜汐浅半撑起身子,敲了敲卿晏辞的额头,“什么他?那是你!”
卿晏辞却并不说话,只是撇开了视线。
“我还以为只有十九岁的你这般幼稚,自己吃自己的醋。如今看来,你这股子醋劲儿是刻在骨子里的,不管什么年纪都适用。”
少年面颊一红,觉得有些丢脸。
颜汐浅说得不错,他确实是有些小心眼儿了。
瞧他脸颊红红的正难为情,颜汐浅捧起他的脸,道:“好了,别闹别扭了,这几日都快累死了,让我休息休息。”
“嗯。”
两人相互依偎,闭目养神。
夜幕降临,客栈大堂里架起了戏台。
程言言是第一个听到戏剧的声音出来的。
楼下咿咿呀呀的唱着,这让只有在年幼的时候,随父亲看过戏曲的她十分激动。
她咚咚咚的敲了敲颜汐浅的房门,惊扰了房间里正浓情蜜意的两人。
卿晏辞微微皱了皱眉,有些不耐烦。
颜汐浅扶着他心口,道:“好了好了,别这样,去开门。”
趁着卿晏辞去开门的功夫儿,颜汐浅已经翻身下榻,正穿着绣鞋。
房门一开,门外的程言言对上了颜汐浅的视线。
她连忙低下头来,低声道:“上,上神,浅浅在吗?”
卿晏辞面无表情的点了下头,往后让了让。
程言言多少是有些害怕卿晏辞的,毕竟他冷脸的时候,很有一种下一秒就要打人的感觉。
明明是十分俊俏的一张脸,可周身的这股子凌冽气息,叫人难以接近。
颜汐浅已经穿好了鞋子,走上前来。
程言言指着楼下,道:“浅浅,楼下有唱戏的,你想不想去看?”
相比于咿咿呀呀半天也演不出多少内容的戏剧,颜汐浅更喜欢节奏快的说书。
不过她不想拂了程言言的面子,于是点头答应。
三人正要下楼,程江海的房门开了。
程江海面带宠溺的看着程言言,道:“这是要去哪里?”
程言言眉飞色舞,道:“楼下有戏台,爹爹和我们一起去看吧。”
男人笑着点点头。
四人一并下楼,楼下早已经坐满了宾客,并无虚席。
颜汐浅见状,道:“好像没有座位了。”
路过四人的店小二道:“正是呢,咱们店里这戏班子是这个月刚来的,正是稀罕的时候,来的人多,若不提前占着座位,可就看不成了。”
难怪!
刚一进客栈的时候,颜汐浅还觉得奇怪,这楼下大堂里没什么人,可桌子椅子上都放着东西。
想必,那就是旁人事先占好的座位。
闻言,程言言有些沮丧,“今日是看不了了。”
话音刚落,程江海便一把扯住那正要去添茶水的店小二的衣领,竟将人直接拎了起来。
店小二惊慌失措地想要喊叫,却被程江海一个眼神看去,他立刻便如同哑了一般,什么声音也发不出了。
喉咙里发不出声音,店小二便费力地挣扎。
不过须臾,一道诡异的红光萦绕在店小二身侧,那人便一动也不动了。
程江海看着手里如小鸡仔一般被提着,动弹不得的店小二,道:“我女儿想看便要看,什么叫看不成?”
正唱着的戏子,瞧见这场面,吓得失声大叫,也引来了专注的看戏客人。
颜汐浅和卿晏辞纷纷皱眉。
虽然他修为高深,可在凡间有凡间的规矩。
他如此明目张胆的使用法术,太过嚣张。
宾客们被吓得四散而逃,连戏子们也要逃走。
就在戏子们要从戏台后面溜走的时候,程江海将手中的店小二猛地扔了过去。
走在前头的戏子,只见一个人形的重物飞来,直直的落在自己的前方,而那重物已经淌出了殷红的血液。
“啊!”
“啊……”
一声声此起彼伏的声音响起。
程江海却道:“继续唱,我倒要看看,今日谁敢走!”
说罢,他便揽着程言言的肩膀,在正中央的位置坐下。
从后堂出来查看情况的掌柜是个大约四十来岁的女人,被眼前的景象吓得差点昏死过去。
程江海注意到了那女人,张开五指将那女人用灵力吸了过来。
他攥着女人脖颈,对台上的戏子们道:“还不开始?你们也不想活了吗?”
说罢,他便要杀鸡儆猴,打算将手中那掌柜得脖颈捏碎。
突然,一只手按在程江海的手臂上。
程江海眉头一紧,周遭透露出杀意,回眸凶恶的瞪着那只手的主人。
而那人也不甘示弱,用冷冷的眼神看着他。
颜汐浅见状,连忙扯开卿晏辞的手,笑道:“义父别生气,我方才同他说,光看戏有什么意思,想让这掌柜的上点小菜,他这才出手阻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