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在益州找到了矿产。」
拓跋嗣道:「我军应宋公之邀南下受挫,需让他有所补偿。雍军强悍,朕估计宋公亦不是对手,急需与朕联合抗雍。既有求于我,那硝石可让晋国送来。」
「任城侯,正月过后你动身前往建康,再与晋人商谈,多要些硝石来,不妨用些马匹换取。」拓跋嗣道:「另外,派出工匠四处查寻硝石矿藏,火药乃灭国利器,绝不能仅操于敌手。若能多储此物,朕便能尽快平灭(北)燕国,踏平蠕蠕(柔然),然后全力南下。」
正月,大雪接连下了五天,雪积尺半,侦骑从雪地跑过,痕迹分明,这样的天气显然不适合征战。
王镇恶披着棉裘在睢阳城缓步走过,望着城外白茫茫大地,捋着胡须停住脚,准备吟首好诗来。身后脚步声匆急,打乱王镇恶的思绪,回转身见赵田一脸喜色地奔来。
「赵兄,可是海战获胜?」王镇恶满面希冀地问道。
睢阳与外间的联络已然畅通,每隔一日暗卫便会将各地战报送来。年前王镇恶得知宋军海师北上,便紧密关注着此事。
宋军海师出动舟犮四十余艘,可装载四万余人,这样的规模着实让王镇恶有些担心。
身为参谋部掌事,王镇恶知道主公从余姚将虞家船厂迁往北青州,命刘衷在北青州建造龙骨战舰操练水师应对宋军水师。
虽然刘衷来信信心满满,但得信时毕竟只有五艘龙骨战舰和数千水师,即便这几个月能增加几艘,比起宋军水师不过十分之一。
王镇恶不熟悉水战,更不懂海战,但知道在绝对的数量优势面前,刘衷要战胜很难。
一旦让宋军水师在北青州登陆,绕过齐长城向西而进,与大岘山南的刘怀肃合攻,胡藩必败无疑。
北冀州落入宋军手中,便可继续往西攻打泰山、鲁郡、任城、高平,与身处梁、沛之地的刘裕会师,到那时恐怕战局糜烂,兖州多半难保,雍军只能退守雍司之地。
赵田将手中谍报递给王镇恶,兴冲冲地道:「大胜,永明在水灵山岛大破宋军海师,歼敌万余,俘获六千余人,将宋军海师多数船只烧毁,张裕率残师仓惶南逃,连岛上的万名役夫都顾不上了。」
王镇恶接过谍报看罢,欢喜地手舞足蹈起来,大笑道:「大局定矣。」
赵田用力拍打着身前墙堞,欢声道:「永明威武,大胜、大胜啊。」
水师大破宋军海师的消息迅速传来,整个睢阳城一
片欢腾,正月喜庆的爆竹声再次在城中响起。……
蒙城县衙大堂,一片死寂。
刘裕刚刚接到海师惨败的消息,惊得呆坐无语,自从军以来还从未有过如此大的打击。
谢晦等人看罢送来的消息,一个个面面相覤,怎么也不敢相信四万水师、四十二艘舟犮、近千艘战舰居然会被百余条雍舰所败。
良久,傅亮哑着声音道:「宋公,若是消息无误,我军要早做安排。」
刘裕打了个寒颤,恍如从噩梦中惊醒,看着重放回案上的战报,涩声颓然道:「海师尽丧,如何与雍军争强。」
谢晦当初极力举荐张裕统领海师,此刻想着如何划清界限,一脸激愤地道:「张裕无能,丧师辱国,主公应将其下廷尉治罪。」
刘裕苦笑了一声,便是将张裕千刀万剐又能如何。
毛德祖沉声道:「主公,要提防雍军水师顺海南下,攻打京口以及沿海一带。当年孙恩、卢循之祸不可不防。」.Ь.
刘裕率军北伐,将大部分兵马都带走,若是雍军水师沿海攻打城池,确实腹背受敌。
见刘裕犹豫不绝,向弥拱手道:「主公,事不可为要当机立断。不如放弃蒙县、虞县、谷熟,暂时退守下邑、丰县、抒秋,背倚彭城、下邳,不惧雍军来攻。然后抽调兵马前往徐州,命徐州刺史出镇京口,征发役夫沿海岸修筑防线,以保京城安全。」
刘裕站起身,甩动了一下胳膊,振奋了一下精神,道:「奉仁说得不错,眼下确实应该收缩兵力,以彭城为根据地,于丰县、抒秋、下邑一带构筑防线,防止雍军东进。」
看了一眼情绪低沉的众人,刘裕大声道:「此次伐雍愚夺取沛郡,道怜得东莞郡,仲德夺安陆城,道济占江阳郡,刘粹得鱼复城,可谓战果赫赫,海师虽遭挫,却未伤及根本,等到春暖花开,愚再与杨安玄一战。」
众人轰然应诺,谢晦与傅亮对视一眼,皆知此次伐雍将国库积蓄消耗一空,招募士卒、征发役夫致使州郡劳力不足,不知刘仆射还能支应大军多久?
两人的目光中都充满了迷茫。
「注(1):东汉建武二年(公元26年)建谷熟县,1954年取消县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