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安玄点头,道:“冯该水陆两路攻打襄阳,苻宏兵出梁州,后秦趁火打劫,四面受敌情形危急啊。”
“主公,唯有先破冯该,才有机会各个击破。”
杨安玄挺直身体,目视南方,道:“速战速决。”
得知杨安玄率军南下迎击自己,身在当阳的冯该笑道:“将门虎子,这个杨安玄胆魄过人,居然敢前来迎击老夫,老夫便掂量掂量这个继谢献武之后的名将究竟有多利害。传令起军,北上襄阳。”
冯该并没有太把杨安玄放在心上,杨安玄最大的战绩便是两败秦军、一败魏师。冯该曾为雍州刺史,亦曾坐镇洛阳,与前秦的兵马交战多次,大败过前秦天子苻丕、俘获其太子苻宁、长乐王苻寿等人。
晋人畏胡人如虎,冯该则不以为然,当年苻坚的八十万雄师不也败在十万北府军手中吗。
想到北府军,冯该有点痛惜,随着北府旧将或死或逃,这只百战雄师如今成了待宰的羔羊,被桓玄拆得支离破碎。
各为其主,冯该对刘牢之等人的死并不在意,只是对桓玄只授自己都亭侯有些不满。
作为桓玄麾下统军大将,此次东进冯该算是居功甚伟,可是桓玄入主建康后,大封桓氏宗族,对他们这些立功的将领甚为小气,自己在投靠桓玄之前就曾任过雍州刺史,兜兜转转十数年还是雍州刺史,而且这个雍州刺史还要自己率军夺取。
杨安玄的兵马少,行军速度很快,先行到达编县(1)。编县是个小城,东晋隆安中移治漳水东岸,是当阳前往襄阳的必经之路。
侦骑禀报冯该大军距编县不过三十余里距离,杨安玄不再前进,而是在编县驻防,以逸待劳等候冯该大军。
冯该心中有舆图,当阳城南十余里皆是平原,地势平坦适合轻骑作战。冯该随行有六千轻骑,他接到探报杨安玄也带了不少马匹,知道杨安玄此行肯定会带甲骑具装。
“想用重骑破轻骑”,冯该哂笑道:“老夫岂会让你遂意。”
冯该大军在编县十二里处安营扎寨,杨安玄并没有做劫营的举动。面对冯该这样的老将,杨安玄知道急切不得。
两天后,冯该派遣信使给杨安玄送挑战书,约定明日在编城外大战。
打发走信使,孟龙符请命道:“末将明日愿率千骑破敌。”
杨安玄沉声道:“明日愚与你一同出战。”
十二月二日,天阴似水,寒风翻滚着乌云,战马踢踏着冻得梆硬的地面,双方将士隔着六百步远相恃而立,肃杀无声。
冯该摆出雁形阵势,横向展开,三千步卒持枪盾结成防御,左右两翼各有一千轻骑略向前突进,准备包抄迂回。
杨安玄南下的大军不足五千人,冯该判断今日之战杨安玄不可能全军尽出。
果如冯该预料编县城中只派出两千轻骑,呈锥形。锥形阵精锐在前,尖锐迅速,突破、割裂对方阵形。
冯该大声传令道:“树五道盾墙,绝不能让杨安玄突破阵形。两翼轻骑让过锋尖,攻其侧翼。”
只要杨安玄的锋尖被盾墙阻住,那就等着被包围,轻骑被盾牌长枪围住,没有驰骋之地,那就等着被收割吧。
号角呜咽响起,孟龙符率轻骑开始冲出,马蹄声越来越急,有如雷声滚滚而来,带着一往无前的威势。
冯该冷冷地注视着逼近的轻骑,这样的场面他见过太多次,当年数万秦骑如山洪般涌来,他也面不改色。
传令兵挥舞着旗帜,弓箭手将箭搭在弦上,两翼的马匹被蹄声惊扰,变得焦躁起来,不断地错动马蹄,想要朝前冲去。
冯该治军极严,那些骑兵勒住缰绳,约束着战马,此起彼伏的短嘶和喷鼻声响起。
相距二百步,冯该眼观耳听,冲来轻骑速度很快,听蹄声并不沉重,应该没有披着甲骑具装的重骑在其中。
“树枪”,冯该简短地下令道,准备等对方的轻骑冲进一百二十步,让暗藏在阵中的八部万钧神弩发威,将锥形阵的锋尖折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