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廷和只是深沉的看着飘动的帘子。
“介夫?你怎么了?”
杨廷和回过神来说道:“我只是在想,次辅那里人多眼杂,现在过去,恐怕会被外人听去。”
“你说的不无道理,没准那里就有锦衣卫和东厂的探子。”
“子充,朝廷局势越来越严峻,你我身在内阁须得多加谨慎才是。”
费宏深以为然。
只是他还是想着去寻求李东阳的支持。
毕竟现在刘健不在内阁,且李东阳文采极高,门下弟子遍布朝野,他要是能带领众大臣上书,陛下不会坐视不理的。
不过费宏也没有再跟杨廷和谈及此事,转而问道:“介夫,听说最近有名学生,常去拜访你?”
杨廷和温和地笑了笑,说道:“你说的是严嵩吧?”
“对,我记得去岁,是你主持的会试,虽然他最后仅被点为二甲,但才华横溢,不失为人才。”
“确实,此子笔锋尖锐,颇有才华。”
“既如此,何不收之门墙,成一番美事?”
杨廷和摇摇头说道:“再观望观望,此子虽说才华横溢,却不太安分,贸然收之却是有害无益。”
费宏对于杨廷和的说辞很是同意。
老师可不是随随便便就收徒弟的。
因为“老师”这个词语,不仅是传道受业解惑,还有着政治资源的传递。
在这个时候,那可是相当重要的资源。
要是能拜一个好老师,能省去不少的力气。
同样一年的进士,有个好老师,马上就能连升几级。
没有好老师的,只能慢慢熬资历。
老师要是能收一个好弟子,那等待他退休之后,也依然有人帮衬。
自然杨廷和想要看看严嵩的品性,也属于正常。
二人又交谈了几句,就各自归家了。
……
几日之后,朱厚照突然上朝,开始让锦衣卫查有无缺席的官员。
前几次上朝,他就没搭理这帮文臣,上朝也不谈事情,见了面就走。
这可苦了这些文武百官。
半夜三更辛辛苦苦从床上起来,进宫上朝之后,陛下一句话不说,直接下朝。
这搁谁也受不了啊,陛下这不是在玩人吗?
反正陛下也是不问事,有的人就不来了。
朱厚照正是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锦衣卫挨个点名,点到最后,发现有几十名官员没来上朝,也没有请假。
朱厚照直接按照制度惩罚了他们,每个人罚俸一月。
处理完不上朝的官员,就开始正常的开始朝会。
按照惯例,今日上奏完昨日定下的几件事情之后,就可以散朝了。
但是今日六科之中的礼科都给事中,却在最后上奏了一件事。
“臣礼科都给事中冯洋,有事启奏陛下。”
“臣身为六科都给事中,今日不为风闻奏事,只是近日思虑陛下大婚之事,夜不能寐,民间百姓结婚,尚有宗族亲属在旁,陛下大婚却无宗室从旁祝贺,臣奏请陛下召各地宗室入京为陛下贺,为朝廷贺。”
朱厚照等了一会说道:“诸位议一下吧。”
礼部尚书张升首先出班说道:“启奏陛下,臣认为此事不妥,毕竟朝廷从无大婚召宗室之先例,哪怕历代先皇驾崩,也是晓喻诸宗室在封地禁止入京,如今陛下大婚即召宗室,恐流言四起。”
朱厚照反问道:“张卿所言之流言是什么?”
张升犹豫了一会说道:“恐宗室怀疑陛下要削藩,意欲召宗室入京囚禁。”
都察院监察御史金友直出班说道:“臣认为礼部尚书言过其实,只要陛下明发圣旨,告知诸宗室不会削藩,岂会产生流言?”
礼部左侍郎李杰出班说道:“臣认为都给事中所言差矣,陛下乃是天下人的君父,我等官员亦是陛下臣子,陛下大婚,臣子同样为陛下贺,宗室不在亦无不可。”
朱厚照没有说话。
今天这件事就是他指使刘瑾的,让他派人在上朝时提出来召宗室入京。
这冯洋就是现在攀附刘瑾的了。
朱厚照召各地宗室入京是为了以后考虑。
不管怎么说,宗室和文官都是对立面。
以后他加大力度打击文官,势必要扶持出另两支势力来平衡朝堂。
其中之一是武将勋贵,另外的就是宗室了。
如果打击文官,不增加其余势力占领原本的权力,那还会是文官来补充,那跟没打击文官是一样的。
太监势力同样如此,打击就要补充另外的势力,否则文官一家独大,坑的是皇帝自己。
崇祯就是犯了错误,他不应该过早的处置魏忠贤,哪怕他要处置,也要扶持另外的人来接手魏忠贤的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