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是此刻的山洞广场。
祭台中央的女巫终于把目光从手掌见挪开,微微侧过头,看向郑清,沉默片刻,山洞上空再次传来那个机械冷漠的声音:“——啊,是我的失误。”
显然,他也意识到被郑清突然叫破身份,是因为自己之前多说的那句话。
古人云‘言多必失’,诚不我欺。
……
……
相较于冒充者的平静。
郑清反而又被搞的有些茫然了——就像几分钟前,他没想过对方会那么诚实一样,现在,他也没想到对方会这么坦然。
吊在半空中。
他甚至忘记了挣扎。
只是扭着脖子,竭力看向祭台中央那道窈窕的身影,意识仿佛要爆炸般,一瞬间冒出了无数个问题——
为什么?
为什么他要袭击科尔玛?为什么他要去当乌鸦?为什么选择这个时间点?为什么这么坦然?为什么要让乌鸦袭击自己?那颗消失在他身体里的灵种是什么情况?为什么把实验室钥匙留给自己?他是怎么做到这一切的?若愚老人为什么没有发现他?若愚老人跟他是一伙儿的吗?学校里跟他勾结的乌鸦还有谁?学校知道他是那只大乌鸦吗?他是边缘学院的副院长,明明有更稳妥安全的方式,为什么要冒险?
一个接着一个,无数个‘为什么’瞬间涌了出来,齐刷刷堵在郑清的嗓子眼儿,让他有种强烈的既视感——似乎托马斯把他绑在试验台上的时候,他就感受过这种心理冲击。
只不过与上次相比,这一次,他的承受力已经明显提高了许多。
“您……”
吐出第一个字后,郑清顿感不妥,停了停,修改了称呼,问出自己最好奇的那个问题:“——你是怎么躲过若愚先生的?变形术?某种特殊的混淆咒?还是某个强大的法器?”
他猜测着各种可能性,非常担心自己听到诸如‘若愚先生是知道我身份的’‘哦,我们的副校长也是一只大乌鸦’这样的回答。
所幸情况没有坏到那种地步。
“是蒙特利亚实验室的一个小成果。”
或许因为顶着别人的‘皮’,所以冒充者非常自然的使用了那座实验室的‘俗名’,回荡在山洞广场间的声音虽然仍旧机械冷漠,却全然没有了平素的刻板与严谨:
“——你知道,我们那座实验室有一部分内容是做血脉研究的,其中很重要的课题是‘排异’,也就是不同血脉相互融合时,如何才能让它们真正‘融为一体’?‘表层皮肉替换’就是一个非常不错的突破口。
这个项目的灵感其实还是源自我们尊敬的若愚副校长,你知道吧,祂在学校里有个绰号,叫‘装在套子里人’,意思是他这个人太古板了……总之,那个小项目成功了,却没能通过学校审议,因为不够‘文明’,它需要剥掉被冒充者身上的皮肉,学校学术成果评审委员会的老古董们认为它近乎黑魔法,所以直接禁掉了。
但这个魔法禁的了别人,禁不住它的发明者啊。
前段时间,我把自己的皮肉剥下来,做成套子,让甘宁钻进去代替我去上课,效果不错,包括传奇在内,学校没有人发现它不是我……我猜其中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在于这里是学校,大家都非常讲礼貌,眼睛看不破的,没人会失礼的用神念胡乱在别人身上戳来戳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