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早上六点,郑清从一片混乱的梦境中惊醒。
梦里有巨大的紫色蜘蛛爬进黢黑的宿舍,宿舍天花板下吊着一排大小不一的白色纺锤体,蜘蛛挥舞着锋利的前肢,撕开那些蛛网织就的纺锤体,里面露出43宿舍全体成员腐烂、霉绿的尸体。
其中既有郑清、萧笑等年轻巫师,也有他豢养的那些小精灵,还有那只肥猫——它的嘴里叼着吃了一半的鸡腿,上面布满了斑驳的霉菌。
“卡卡!”
蜘蛛的节肢间传来一阵细碎而密集的碰撞声,很快汇聚成一句音调古怪的话:“……真是一排漂亮的果子……可惜不在我的果园。”
夜风顺着蜘蛛爬过窗户的缝隙吹进宿舍,年轻的公费生感觉那些被撕裂的蛛丝碎片正飘摇着飞起,堵在他的鼻子上,让他难以呼吸。
他用力挣扎着,大声在心底求救。
当他用手肘撑着身子,浑身冒着冷汗从床上爬起来时,脑海中最后闪过的竟然是‘我都已经死了,为什么还感觉喘不过气?’这个奇怪的念头。
一只手碰到了他的额头,冰凉细长,像极了蜘蛛的爪子,吓的年轻公费生尖叫一声。
“做噩梦了?”
萧笑熟悉的声音响起,显得很积极:“我这里还有几服安魂定神汤,你要不要在做早课前喝点?”
自从张季信在第一场选拔赛后做了一夜噩梦,宥罪猎队就非常慎重的准备了很多防护措施,包括枕头下的噩梦娃娃、惊醒后的安魂汤,等等。
只不过后面几天比赛一直平安无事,倒显得这些措施有点多此一举。
郑清缓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
“不了,谢谢。”
他含湖的拒绝着,努力回忆之前的梦境,有些不确定:“……应该算不上噩梦吧……虽然有点吓人……我们今天就开始做早课吗?”
因为半夜比赛的缘故,郑清已经快一周没有早起做早课了——上周日第一场选拔赛后他坚持做了一次早课,导致一整天精神状态都不太好,反而影响了当晚比赛——但正如大多数好习惯被打破后那样,重新捡起总是有些困难的。
就像现在,男巫觉得自己还应该再休息一天。
“你自己决定。”
萧笑扶了扶眼镜,瞟了年轻公费生一眼,他已经穿好袍子,正在给那本竹简法书上打蜡,同时打了个有趣的比方:“但我必须提醒你,努力就像积雪一样,既能积累出比天高的冰山,也能脆弱到一泡尿下去就是一个大窟窿……”
郑清接过小精灵递来的热毛巾,擦了擦脸,整个人顿时精神了许多。
他决定不被人生中的一泡尿浇倒。
事实证明,他不是唯一一个今天早上犯懒的人。
或许因为昨天晚上是选拔赛最后一场比赛,观赛以及参加赛后活动的人都比较多,所以第二天大家起的都有点晚,做早课的飞苑里人影稀稀拉拉,食堂里就餐者寥寥无几,就连进了教学楼,路过的每间教室,也失去了往日的喧哗,变得比平日安静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