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他并不在意,也能理解。
都说真正的恋爱必定伴随小吵小闹,是情侣间会经历的过程。
自从两人正式确立关系以来,却从未争吵过,以两人的性格也很难。
但如果每次吵架都要动刀子那也太刺激了。
“如果你心里还是不舒服,可以再来一刀,杀了我也行。”
“但尸体和凶器一定要处理干净,这对你来说有点难,不会的就找人问问。”
胡乐准备的那些放火工具应该还在,倒是省去了不少麻烦。
“知道我来过这里的还有筱筱跟徐飞扬,这有点难搞,你必须提前想好说辞”
“不管怎样,没关系,你开心就好。”
用最温柔的语气说出最变态的话,莫过于此。
还好此刻没有正常人在,李安安自然不算,这些话听着实在是太奇怪了,若赵今辞在场,大概称作“自杀式告白”。
“你”
见大男孩一本正经分析起来,何晚彻底哑口无言。
陆迟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见一旁的李安安忽然捂着肚子痛呼。
很快吐血不止,不停在地上打滚。
以前接触就不难看出,小胖子似乎身患重病。
呼吸逐渐薄弱,神色痛苦至极。
紧急情况发生,陆迟未加过多思考,拿出电话拨打了12。
挂断电话后,月明星稀,静的只有呼吸声。
长久的沉默让何晚感到不安,终于开口。
“你为什么要救他?”
上次对陆迟百般折磨,哪怕再心胸宽广的人,最多也是冷眼旁观。
“我的确有私心,为欲壑难填的自己。”
“我想把和你共度的时光,都化作美好的回忆。”
“如果放任不管,也许他会在我们眼前死去,可以选择见死不救,但也会变成不好的回忆。”
情意绵绵的话语似乎让何晚有所动摇,做出了某个决定。
她朝仍躺着的陆迟款款走去,随后跨坐在身上。
“嗯?”
女孩不答,不知从哪掏出来针筒,静脉注射。
当陆迟反应过来,只感浑身无力,意识渐渐模糊,很快就彻底陷入睡眠。
当失去意识的那一刻,脑海里杂乱无章回荡着。
是麻醉药,还是全麻。
她哪来的?
没有提分手,还行。
陆迟烦躁的翻了个身,那个梦又来了。
他不习惯向别人求助,也自认忍耐力异于常人。
所以每次发病,总是依靠强大的意志力迫使冷静,而非氯氮平那类药物。
不需要被人施舍,也反感别人看怪物的可怜目光。
即便如此,数不清个日夜,仍被那个梦折磨到不成人形,萌生死志。
他从不敢直面那种恐惧,那是一种身心无法调控的恐惧。
梦醒时分,他好像坐在回乌城的车上,那是一辆黑车,山路颠簸,热得人发慌。
没有停留,在光怪陆离的梦境畅游,徘徊。
隐约看见陆续接触了许多人,做了许多事,却始终难以分享悲喜。
他敢于直面,完成对老友的承诺,惊诧于脱离掌控之外的发展,逐渐验证猜想,直到最后忽然崩溃。
到头来,好像只是一场梦而已。
“哥哥”
潜意识里光亮笼罩,陆迟努力睁开眼,却看不清前路。
前所未有的疲惫遍及全身,直至覆盖灵魂。
他很累,很想放松下来睡一觉。
不知过去多久,万籁俱寂。
陆迟醒了。
还是在废弃工厂,何晚跟李安安却都不在了,好似只是一场噩梦。
突然闻到消毒水的气味,四周散落一些工业制品药物盒子。
低头望去,腹部位置的伤口已被包扎好,手法相当专业。
他撑着地面起身,马上又跌了回去,浑身乏力,酥酥麻麻的。
这才回想起被打了麻醉,药效还未过,因此之前没有因疼痛而恢复意识。
陆迟定了定心神,缓慢走出废弃工厂,寂静无人。
那辆桑塔纳应该还在。
现在失去了线索,也只能依靠车辆代步。
艰难上车后,他脑子里仍想着方才那一幕。
构建出一切可能,却找不出答案。
顺着大路没开多久,来到一座废桥前。
桥的尽头,有一辆车不停闪着灯,是挑衅。
哪怕隔着很远,也能听见那熟悉的嚣张大笑,传遍了夜色。
此时此刻,是那么令人窝火,气血翻涌。
空旷大桥上,两辆车愈发接近。
堪堪两百米的距离,也许眨眼便会碰撞在一起。
伴随时间一秒一秒流逝,两辆车却保持着无声默契,都没有要减速的意思。
“撞上去。”
从陆迟所在车内,忽然就传出一道声音。
他闻声愣了好几秒,扭头扫去,没能在车里找出第二个人的存在。
眼看着离胡乐那辆车已不足百米远,他无暇分心,将全身心都放在前方视野上。
恍惚中,在某个瞬间,蓦地咧嘴一笑。
“那就如你所愿!!!”
猛地一脚油门,六十迈的速度瞬间飙升至一百。
一百二十迈一百四十迈一百六十迈
一阵谧静中,静得只有引擎的嘶鸣声。
咚咚咚
咚咚
咚。
心脏,在那一刻骤停。
两道耀眼白光,就这样在黑夜中轰然炸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