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信念不可摧(2 / 2)

但凡是个正常人,都无法接受的一幕。

一个跟他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就这样突然闯入视野之中。

当时,在暗处默默观望的陆迟,一时恍如梦境。

太像了,不论相貌,或是神态语气,完全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可眼前的一切只能是现实,不可能是幻觉。

经过再三考虑,陆迟没有轻举妄动,一路尾随那辆黑色套牌车。

因怕被发现踪迹,陆迟开车时没有追太紧。

可他明白,自己早就暴露了。

因为,当那个小胖子捅“陆迟”一刀时,朝躲在暗处的他咧嘴一笑。

从陆迟的角度上看,那个假“陆迟”自然是跟那些人一伙的。

发生那样的一幕,他无法理解。

当来到何晚曾布置过的那个岔路口时,短暂的思索了下,就选择了右边。

没什么逻辑支撑,挺简单的理由。

何晚更喜欢干净点的。

之后,陆迟想探究幕后人究竟有何意图,一直按捺着没现身。

借着黑夜相随,他躲在一处较远的隐蔽草丛后,默默观望。

唯一的不好,就是听不到那三人的谈话。

当看到那个假“陆迟”自告奋勇去送死时,陆迟只有一脸古怪。

没吃药,就出来乱跑?

可是,当看见那人捧着石头砸向何晚脑后时,一切也就能说通了。

真正的,杀人诛心。

雨城。

这座城市一年四季霪雨霏霏,云遮雾绕,它拥有典型的亚热带季风性湿润气候,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中,就有接近一大半的时间都在下雨。

据民间流传的说法,雨城常年多雨是因其古代年间的一处泉眼有关,也有人说是古时的一位帝王犯了天怒导致,至今众说纷纭。

地处市中心豪华地带的高档写字楼顶层内,一身白色西服西裤的男人黑眸深沉,正透过玻璃幕墙俯瞰雨城的自然天景,外面阴雨连绵不绝。

蓦地,身后传来细碎的脚步声。

“楠哥,您交待的事都已经办好了。”

来人身量不算高大,一身藏蓝色大衣,齐耳短发。

半响,陆冬楠收回视线,转身几步往紫檀木沙发上随意一躺,闭眼假寐。

似才想起什么,双眼未睁,“小张,随便坐。”

见大半个沙发都被霸占,张花石只好朝办公桌前的座椅走去。

其实,对于陆冬楠所下达的指令,她有些不解。

据说是有人被绑架了,理应是刻不容缓的局势。

可是张花石小心翼翼地问,“楠哥,既然是救人,您为什么非要三天以后再派人?”

陆冬楠没搭话。

张花石也没深究,这才发现办公桌上躺着一张便签,字迹未干。

每个字都彰显着下笔人的功力,矫若惊龙。

张花石眼里满是惊慕,忍不住喃喃念。

“当漫长的黑夜升起,显现我灵魂的底部,我只是一个倒空的酒杯,把自己倒给了时间而不复存在”

怔了怔,她这才反应过来,一双桃花眼里多了份惊诧。

“楠哥,您今天怎么”

即便是公司的保洁员都知道,陆冬楠唯独对蓝色情有独钟。

这还是张花石第一次,见陆冬楠穿着一身白衣白裤。

“你母亲的身体怎么样了?”

“多亏您这么多年的照料,等我毕业后,会努力挣钱还给您的。”

蓦地起身,陆冬楠一脸嗤笑。

“你是听不懂人话?老子从你三岁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到大,怎么现在翅膀硬了,你要飞?”

见那道低眉顺眼的身影颤了下,他语气稍缓。

“张花石,我曾经说过,你要是不想叫我爹也随你,可你没必要跟我算得这么清楚。”

“您不是我爸,也没有正规的抚养权,法律上不承认。”

说话间,张花石仍低着头,“而且,总得把钱慢慢还给您的。”

抬脚往茶几上随意一放,陆冬楠只有一脸漫不经心。

“不过几张纸罢了。”

下意识睁大双眼,张花石小嘴微张,却半个字也吐不出。

偌大的环境内,落针可闻。

陆冬楠无意识摩挲着腕上的手环,看不出在想些什么。

“一个人的信念,到底有多坚不可摧。”

张花石心中一顿,不明白他突然说这句话的意思。

似忽然想到了什么,陆冬楠嘴角一勾。

“小张,你说究竟是人造就了记忆,还是记忆造就了人?”

这句看似饱含哲理的话突如其来。

张花石思考了片刻才回,“按常理来讲,肯定是人造就了记忆。”

《追梦环游记》有一句很经典的台词,真正的死亡是世界上再没有一个人记得你。

“但记忆却是一个人存在过的证据,最可怕的不是死亡,而是遗忘,所以说记忆造就了人,好像也对。”

张花石本就在大学期间辅修过心理学,蓦地福至心灵。

补充道,“但记忆又是骗人的,一个人往往会根据眼下的一切在无形中塑造记忆。”

或许到最后,根本分不清哪些记忆是真实的,哪些又是虚假的。

对此,陆冬楠不置可否,眸中意味难明。

出自三国的那句“大梦谁先觉,平生我自知”,或许最为贴切。

但在这个惝恍的世界里,有几人敢自认清醒。

即便是他陆冬楠,都只能沉沦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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