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晚想,他应该也会难过吧。
但那个小胖子的种种行径,不太像。
这更像一场精心准备的戏码。
不难推测出那个小胖子才是真正主事的人,或许另外几名黑衣男人只是收钱办事,不知实情。
活着的人,往往比死了的人更痛苦。
从这个方向推断,她的身边人,除开何三水就只有陆迟了。
可她不明白,有什么人会大费周章针对一个普通学生。
蓦地福至心灵,何晚眉头一蹙。
“你找的谁帮忙?”
经过这半年多来的相处,她对陆迟也算有一定了解。
何晚坚信,以他的性子不会轻率的孤身入局,肯定有他自己的打算。
半响,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一只胳膊撑在地上的陆迟强忍着不适,抬起头扯出一抹笑。
他没料到,眼前的女孩儿竟会问这个。
但他反应很快。
“陆冬楠。”
顿了下,陆迟补充,“你可能不记得他了,就在你刚来乌城那会儿,去年九月份,‘only’ktv里认识的。”
“后来处的还不错,他也不端长辈的架子,人挺有意思的。”
心口猛地一颤,何晚缓缓垂下眼。
她当然还记得那个男人。
虽说只见过一面,但那人给她留下过很深的印象。
乃至后来,何晚曾私下调查过那个男人的资料。
当她得知那人叫陆冬楠时,心里就没来由的一慌。
仅仅一个名字而已,却好似牵动了,早已深邃入骨的记忆。
于灵魂深处,震荡莫名。
一阵厌恶感遍布全身,乃至饱含着浓烈的怨恨与不甘。
当时,何晚很不理解这份感觉,究竟从何而来。
而现在,或许一切都是冥冥之中注定好了的。
何晚怔了半响,抬了抬眼皮,跟前虚弱不堪的陆迟清晰入眼。
脑中却缓缓浮现出,方才那一幕的种种。
最起初,陆迟扮作农家少年,正是小胖子改了主意让他上车。
而就在那时,何晚用唇语读出了小胖子倚在车边所说的话。
他说。
好的,楠哥。
或许是先入为主的印象太过深刻,也或许是小胖子在做戏。
可何晚自学唇语这件事,就连何三水都毫不知情。
眉头不自觉的紧皱,她抬眸,“你很相信那人?”
似是很讶异她话中的猜疑,陆迟愣了一瞬。
他下意识敛了敛眸,“不管怎样,我肯定会保护好你的。”
何晚思索了下,还是决定不把这件事告诉陆迟。
毕竟她没有证据。
求人不如求己,她从不会将希望寄托于其他人。
若只能靠自己,往往是最坏的情况,却也是最好的情况。
眼下处于荒山野岭,可利用的资源实在太少,但她还有一招后手,若是运用得当
正暗自想着,耳畔蓦地传来一道几不可闻的声音。
好似情人间的呢喃,却来自地狱深处。
“嘿,抓到你们了。”
这么快?!
霎时心中一紧,何晚眸子里闪过一丝恍惚。
她转过身,望向声音来源处。
一人一狗,伴随头顶漫天星斗,踩过脚下松软泥土,正一步步朝他们走来。
何晚瞥了眼小胖子,缓缓将视线落在他跟前的恶犬上,眉头一蹙。
这条狗拥有一身健康的体魄,好似蕴含着无穷力量,颅骨巨大,下颚发达,豆大的眼珠满是凶狠暴躁。
发觉何晚的打量后,小胖子神色宠溺的摸了摸恶犬的头。
他很贴心的解答,“小姐姐,这是一条比特,它曾受过重伤,但还是挺能打的。”
空气中多了一份沉闷,几缕晚风掠过,更刺骨了些。
“那么,你们谁先来。”
人,怎么能跟牲畜搏斗。
这是第二道选择题。
小胖子浑然不觉般的靠近两人,蓦地咧嘴一笑。
“可别想着跑哦,安安最喜欢撕咬那些只知道跑的废物了。”
何晚怔了怔,望向月下驻足的一人一狗。
凶狠与笑意交织在一起,画面定格在这一刻。
眼前的一切,仿佛似曾相识。
于灵魂深处,震荡莫名。
就好像,接下来会发生些什么她难以接受的事。
长久的沉默,几道蝉鸣声似在低泣。
小胖子一点不急,很有耐心等待两人的选择,倏地身子一顿。
接着,他肥硕的嘴唇无声的动了动。
除开几声浅浅蝉鸣,听不见任何。
可何晚看得清清楚楚。
她下意识瞥了眼陆迟,眸中闪过意味不明的情绪。
“晚晚,不就是一条狗,我三两下给它解决了,咱等会儿吃狗肉!”
应是发觉她的视线,陆迟一脸轻松的笑笑,向前走去。
何晚没想到,现在这种情况,他还能开的起玩笑。
可这也很符合他的性子,历来都是没心没肺。
何晚没多想,脑中再无任何,立马拦住陆迟的脚步。
她垂下眼,语气没有丝毫起伏,“那人说”
“男的杀了,女的留下。”
陆迟一愣,张了张嘴,却没吐出半个字。
何晚没多解释,神色淡淡,眼底却闪过一丝决然。
“你先跑,如果按那人说的,我不会有危险。”
不论哪种情况,她都能保持绝对理性。
这就是,她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