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还剩半个,不少走读生纷纷离开了学校,踏上回家途中的余晖寥寥。
现下高三阶段的晚自习并不针对走读生,全凭自主意愿。
陆迟拒绝了跟徐飞扬去校外就餐的建议,继续埋头做着无止尽的试题卷子。
他现下的规划很妥善,白天在学校好好念书复习,晚上就去尝试着推进李熹凌发在他邮箱里的相关计划。
李熹凌所设想的网站框架已经有了,只需要用时间去堆砌,陆迟结合自身经验,偶尔也会提出一些建设性的意见。
偌大的二班教室内清净不少,仅有几个在做着教室扫除的学生。
何晚舒了口气,依旧在小说右下方折了个书角,余光一瞥就看见田秀踌躇不安的走进了女厕。
恍惚间,她仿佛看见田秀在微不可见的颤抖。
她想了下,起身朝厕所走去。
女厕内谧静一片。
厕所内,正发生一副令人难以直视的画面。
何晚双眸微眯,于三个女生缝隙中望去,在厕所最里面的角落处,蹲着一个人。
是马尾辫被狠狠揪住,头发凌乱不堪,面带哀求的田秀。
众人都没注意到何晚的到来,其中两个女生,手猛地一挥甩在田秀惨淡的脸颊上,通红的巴掌印霎时布满了左右两边。
“田秀,你还真是你妈的心肝儿宝贝呢,连饭都吃不起了,还想着给你缴学费念书。”
为首的那个女生,踱步来到田秀身前,一把抓着她的下巴,神色讥嘲。
“怎么,不好好陪你妈去捡垃圾,跑这儿来装什么学生,啊?”
“咦,我突然想到一件很好玩的事儿,如果让你同学知道你就是个捡垃圾的,他们会不会嫌你身上臭啊,哈哈哈”
三个站着的女生,笑得合不拢嘴,神色嘲弄。
田秀张张嘴,眼神带着祈求。
“吕茶裱,别,别让他们知道”
“求我啊,求我我就不告诉他们,哈哈哈!”
何晚在拐角默默注视着这一切,狭长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狠戾。
然后,她走了。
女厕门口,温热的夕阳也覆盖不了何晚眼里的冷漠。
故意等了会儿后,何晚重新走进厕所,那三人依旧还在不停的咒骂着田秀,还牵扯着她的头发。
“你们在干什么?”
语气平淡到仿佛让空气都多了些凛冽。
听到熟悉的声音传来,田秀抬头望去,那道娇俏身影似泛着寒光。
她蠕蠕嘴,“晚儿没事,我跟她们几个闹着玩呢”
吕茶裱扭过头,打量何晚半响,神色温柔。
“同学,我们闹着玩呢,你不要多管闲事。”
何晚恍若未闻,迈步向角落处的田秀走去。
时间走得缓慢了些,室温也低了一度。
待经过那三人时,她倏地一拳挥向吕茶裱,简单又直接。
来不及作出什么反应,吕茶裱只觉脸上传来火辣辣的痛。
一个重心不稳,朝厕所门倾倒而去,竟险些与厕坑来了个熊抱。
顾不得什么姿态,吕茶裱狼狈爬起来,神色一沉,朝那两个呆楞住的女生吼。
“你们还愣在那干什么!”
三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生而已,何晚没放在眼里。
她始终神色淡淡,将剩下两人的头发一把抓牢,直到求饶声不断才松手。
何晚曾被纪强亲自指导过几招防身,加上自身也热衷于锻炼身体,就是一般的成年男子都不一定是她对手。
吕茶裱被另外两人搀扶着,楚楚可怜的脸上却带着十足愤懑。
“这事儿没完!”
狠话一出,就跑了。
没理会那人的无谓叫嚣,何晚低眸看向缩着头的田秀。
田秀有些僵硬的站起身,脸上重新浮现出阳光的笑容。
“谢,谢谢你何晚,我先回家了。”
话毕,狼狈离去,眨眼间消失不见。
在何晚的印象里,田秀从来不上晚自习,几乎每天下午一放学就早早离去。
她双眸微眯,眉头微蹙。
她有察觉到,在田秀眼里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怨恨。
堆积成山,就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半响,何晚拿出手机拨打了一个号码。
“强叔”
残阳如血,肆意绽放余晖。
何晚回到教室,特意带上了那本推理小说。
她的一举一动自然没逃过陆迟的视线。
这是女孩儿的习惯,会在放学回家的时候,捎上一本小说带回去看。
想了下,陆迟直接问,“何晚,你不上晚自习了?”
女孩儿脚步一顿,头也不回,“有事。”
陆迟就这样跟着何晚走了,抛弃了数学试卷。
两人坐了几站公交车后,还步行了许久。
天色渐沉,头顶多了一层阴霾,空气中尽显潮湿。
一路走来,看女孩儿领路那架势,像是往棚户区的方向去。
陆迟知道那地方,乌城的“贫民窟”,起码得十几年后才慢慢得到改造。
远远望去,一阵脏乱差的气息扑面而来。
高密度的居住环境,周边毫无良好的绿化设施,交通不便,结构简陋和抗灾防洪等各种功能上的低下。
但它却是城市化进程中很难回避的问题,只要具备一定的经济规模和聚集效应,城市内总是会吸引越来越多的农村和其他城市来的移民,从而引发并加重“贫民窟”问题。
陆迟随口问,“何晚,我们是去?”
“田秀刚被人欺负了,我想去了解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