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回到家,陆迟就接到了徐飞扬的电话。
没说什么有营养的,只是苦求他陪着去爬山而已。
仅是爬山,却让陆迟难得有些犹豫。
现在想来,后面所发生的一切一切,仿佛皆是从这次爬山才开始的。
思考的时间尤其漫长,而决定只不过是瞬间的事。
半个小时后,凤凰山下。
陆迟神色淡淡,剜了眼身旁的徐飞扬。
“别别别小陆子,你这眼神就好像我做了什么亏心事一样,我认怂!”
徐飞扬双手合十,一脸赔笑,“我也不想叫你来陪我受罪,是我爸非要我来,咱好兄弟有福同享!”
陆迟没接话茬,下意识敛了敛眸。
于灵魂深处,震荡莫名。
他好像来过这个地方,并不是第一次站在这里。
冥冥之中,就像一个亘古不变的流程,眼下只是一切都重启了而已。
很诡异,也很强烈的感觉。
良久,陆迟才呼出口浊气。
没错,前世这天也来这儿爬过山,确实不是第一次来啊。
他没多想,仰头看山。
凤凰山巍峨却不险峻,伏在蒙蒙的雾中。
若说乌城在陆迟的记忆里,是深刻的,却也淡薄。
这座城市只是开川市一个不起眼的小县城,依山而建。
唯一有点知名度的就只有观音寺,其屹立在凤凰山山顶,已有三百多年历史,据传是当时人们的祈愿之处,许多人曾慕名而来。
“走吧,看我们谁先到山顶。”陆迟慢悠悠的向前走去。
徐飞扬急忙跟上,挑挑眉。
“嗬!你这细胳膊小腿儿的,等会你走不动了我可不会等你!”
云雾萦绕,山峦起伏,这是一座在这片广阔土地扎根了的山。
无数世人曾在山中沐浴晨曦,静感幽香。
曾有不少游客皆为观音寺所吸引到此,但到访之人无一不被凤凰山的钟灵毓秀所触动。
在一片茂密的树丛中,一条条殊形诡状的阶梯天然形成,一道道极不均匀的喘息声缓缓传来。
“这什么破山,越来越长,越来越陡!”
听见后方传来的一丝抱怨,陆迟笑了笑,停下脚步,“怎么,徐大爷就这?”
徐飞扬摆摆手,狼狈的坐在阶梯上,汗流不止。
“我我不行了陆大爷,能休息会再走不?”
“别坐下,等会腿会酸的。”
“管不了那么多了让我先歇会儿。”
见劝告无果也没强求,陆迟随手擦掉额上的汗珠,走到山崖处,俯瞰自脚下连绵雄伟的山脉。
有人曾说,山顶上的人可以看到山下的人,山下的人却不一定看得到山顶上的人。
以前的他,对这句话一知半解,如今,却更不懂了。
都到了这半山腰,陆迟还是难免想到了她。
那个混蛋女人。
潜藏在内心深处的东西春来夏往的发了芽,以一种及其迅速的方式蔓延开来。
该见到的,总会见到,不想见的,逃也没用。
陆迟骨子里是个信命的人。
眼下大概是处在山腰,山中静若空谷,放眼望去,藤曼纵横,杂草丛生。
忽地一道凉风袭来,陆迟顺势张开双臂,细至各个毛孔都得到了疏通。
整个人都清爽自在了许多,层峦叠嶂的山脉匍匐在脚下,他甚至想放开嗓子呼啸一声。
“此情此景,怎能不吟诗一首?”
陆迟不用回头,都能想象出徐飞扬那欠揍的笑脸,他选择继续往山上走。
眼看他真不等自己了,徐飞扬急忙起身追上。
“诶!小陆子,等等我!”
凤凰山山顶。
迈过最后一步阶梯后,何晚微微舒了口气。
她的身体素质挺不错,从五年前开始,几乎每天都会抽一段时间用来锻炼身体。
一个人的身体素质才是强大的根本,她对此深信不疑。
对于脚下的凤凰山,她是第一次来,但完全不在话下。
她倾向于挑战自身极限,从山底到山顶,几乎保持着同一个速度,更是片刻未歇。
何晚掀了掀眼皮,随意的环顾四周。
一大片宽阔的空地,几乎比得上一个小广场,中心位置则矗立一座寺庙,庄严又神圣。
近在咫尺了,但她没有再往前走的打算。
她不信佛也不信命,自然不是为了这观音寺而来。
“这座寺庙据说挺灵验的,有三百多年的历史了,你可以进去拜拜,没准能讨个福。”
何晚应声回头。
几步路外,一位蓝衣少女正毫无顾忌的盘腿坐在地上。
一身蓝色连帽运动衫,黑发在脑后系成一条马尾,面色淡然,眉目清冷,一双清澈无瑕的眼睛似带笑意。
蓝衣少女看上去也不过跟她一般大。
但如果陆迟在这里的话,大概会一本正经的摇头否认。
那可小多了。
不知怎的,何晚竟对这蓝衣少女生出了些许好感,她骨子里本是淡漠的性子。
此时此刻,却鬼使神差开口,“求人不如求己。”
听到何晚的直白拒绝,宋阑珊也不在意,她能看出对方性子是有些冷的,不再开口。
今日来凤凰山的人着实少得可怜,偌大的空地中,只有两道少女身影。
一轮红日高悬于空,两人的影子逐渐相触直至融合。
半响,宋阑珊休息够了,站起身舒展了下手臂,随后心无旁骛走向中心处的寺庙。
每周末只要一有闲暇,她就会来观音寺给爷爷祈一道福。
自两年前到乌城念书算起,从未间断过。
在临踏入寺庙前一秒,她不禁回头望了眼仍站在边缘处的何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