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路宽与舒亦欢结束这场其乐融融的初次寒暄,他已对路易这个史无前例的异性“朋友”有了二十分满意;念及为路易打造的战队组队成功在即,又见寻了两年多的何理终于活生生站在眼前,正值壮年的路宽忽然有股“老怀甚慰”的感慨。
“走,小乖,跟路伯伯回家!”路宽第三次摁着何理的手沉声命令。
第一次听到路宽要带他“回家”,何理欢欣雀跃;第二次听到路宽要带他“回家”,何理踌躇不决;到这第三次,何理眼中有雾,口中却无话,只是咬着嘴唇,低头不语。
“你这孩子!跟路伯伯还逞什么强?”路宽笑笑,“英子的孩子,就是我路宽的孩子!有我路宽一口饭吃就决不会让你缺衣短食!小乖啊,跟路伯伯回家,从今往后路伯伯家就是你自己家!”
“有我路易一口饭吃,也不会让我兄弟饿着!”路易隐隐觉得自己亲爹这话透着些许古怪,但他这人最大的优点就是心大,且适应能力不可谓不强,当下看着仿佛从天而降的“亲兄弟”,亦是一脸坚毅。
李登科凑得极近,看着面前路宽和路易两父子如出一辙的神情,既羡慕又感怀,顺道还得出两个结论——一个是老路家果然是满门豪气,代代相传;一个是未曾谋面的路易亲娘肯定是个绝色,比起路宽那无法遮掩、带着十分压迫的江湖豪侠之气,路易的匪气透着三分无畏、三分真诚、三分英武还有一分正气,他这长相十有八九是随了他娘。
何理单薄的嘴唇已被自己咬得失了血色,听到路家父子朴实且真切的承诺,终于卸下强撑了几年、远超自己年龄的成熟与坚强,一头扎到路宽怀中,“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好了好了,小乖乖啊,不哭不哭。”路宽拍拍怀中少年的后背,刻意放低了声调,柔声安抚。
不料何理感受着后背熟悉的节奏,耳听得这两句和妈妈在世时一模一样的安慰,压抑、忽视了许久的委屈和心酸,第一次无法控制地在内心翻涌,这下哭得更是不能自已。
“好了好了!不哭不哭!”路易说着和自己亲爹一模一样的话语,一伸手将何理从路宽怀里拽出,扯到自己面前站好,摆出大哥的做派教训道:“我们路家的男人,可不兴动不动就哭鼻子!”
失去母亲料理后事时他不曾哭过,漂泊流浪餐风露宿时他不曾哭过,辛劳工作挑灯夜读时他全都不曾哭过,没有人会知道这是何理两年多来,第一次毫无顾忌地畅快哭泣,也是何理第一次发自内心地觉得,被人当作一个想哭就哭的爱哭包是那么幸运那么美好。
不过既然路易说路家男人不哭,那自己便不哭了!
“嗯!”何理用力擦了擦脸,鼻涕眼泪抹了一手,强行咽下一个哭嗝,裂开嘴角边哭边笑着答应,“不哭不哭!”
“跟我们回家!”路宽欣慰至极。
“嗯!”何理不再犹豫,只是尚有一丝哭腔,“路伯伯,我想等今天下班跟老板好好道个别。”
“好样的!站好最后一班岗!”路宽拍了拍何理的肩膀,“等下班让你良叔来接你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