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他在我耳边耳语,感谢我把他复活。”
科普拉回忆起陈的话,看着费雷拉的脸消失在了屏幕里,接着传来了细微的声音,听不清楚在说什么。
但他确信他在感谢陈将他复活。
费雷拉的脸突然又出现在屏幕里,此时的脸更加扭曲了,张大的嘴里爆出大笑,眼睛里闪烁着寒冷的光。
魔鬼的笑声里,响起陈警官匆忙逃离的脚步声。
视频结束。
科普拉还盯着屏幕,一动不动。他脑子里一片空白,但心底如潮水不安荡动。
突然,他闭上眼睛,深深吸气,接着又将浊气一口吐出。
他缓缓地站起来,转身朝办公室大门走去。在走廊里,他再次感到心悸,那股沁脊的冰凉,然后那阵滋滋滋的声音响起,如蛇蜿蜒尾随。
他绝不回头,绝不回头。
他赶紧掏出手机,拨通了搭档约翰·安格尔的号码。
“你在哪里?”
“当然是在案发现场。”安格尔的声音听上去有些漫不经心,“法医正在临检。需要我发死者的照片发给你看看吗?”
“你跟了我两年,还不能自己判断吗?”
“大家基本上同意我的判断。”
“大家?”
“巡警们。”
“噢,他们当然同意,你是警探啊。”科普拉说着,已经到了电梯门前。但他没有伸手去按电梯键,而是一个转身走向了楼梯。
滋滋滋……滋滋滋……
声音继续尾随而至,但越来越微弱了。
科普拉刚走出警局大门,安格尔就发来了短信。他点开短信,见是一张照片。照片里是一张黑人男子的脸。男子很年轻,大约二十岁左右的样子。
男子闭着眼睛,看起来毫无生气,也毫无痛苦。这张脸,一眼可见的覆满了贫穷的自暴自弃,绝望的无知鲁莽。此时的了无生机,证明他为此付出的代价。
科普拉看着看着,脑子里突然似掠过一阵惊雷,猛然睁大眼睛。这张脸,似曾相识,在过去的岁月里,以及凝固而日渐模糊的记忆里。
他赶紧把图片放大,仔细审视着这张脸,但越看越觉得这张脸显然不是过去的那张脸。那张脸上可没有绝望。但旋即这张脸越看越觉得和那张脸是同一张脸。只是,这张脸死在了时间里,就像蛇蜕去的皮,被抛在了梦魇的虚无里。
看出什么来了吗?安格尔的对话框突然弹了出来。
他是谁?
托马斯·瑞弗。安格尔接着发了第二个对话框。他的祖母没扛住,在医院里。你不用过来了,去医院问问瑞弗太太关于蓝衣帮和黑衣帮的恩恩怨怨。
你这么快就发号施令了?
我是按规矩行事。
好的。我保证在这个案子里我不会指手画脚。恭喜你迈出了独立办案的第一步。
承蒙你多日的指教。
你见到陈警官了吗?科普拉刚准备按下发送键,脑子里突然一个闪念,便删掉了信息。
你那边怎么样?
他大概率会被送进与世隔离的黑鸟监狱。他接着又输入,他会在那里自杀。
你怎么知道?安格尔接着又发了一条短信。你在陈警官的执法记录仪里看到了什么?
科普拉盯着安格尔的最后一句话,不由陷入了沉思。
是啊,我在那操蛋的视频里看到了什么?
他抬起头来,眼前一片斑斓。有一瞬间,他感到城市是那么的陌生。不知是不是错觉,他觉得在那些光影交错的地方和最幽暗处,时空在扭曲。而经过的行人,也如哈哈镜中的镜像一样扭曲起来。但下一秒钟,也就是在他眨眼之后,一切又恢复了正常。
在哪个医院?
圣十字医院。瑞弗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