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啊,阿雪,照顾我们的那个林哥已经回到属于他的地方,他不会因为我们把他的躯体烧了而心寒;如果他知道这么做能保护我们,他还会非常开心,甚至会在梦中鼓励我这么做。”
摸了摸慕容雪的头,陈先把蜡烛吹灭。
“好了,不要在想了,睡觉吧。”
次日清晨,穿戴好的陈先会同王猛来到陈林的灵堂。
在这里,陈道养、陈衍、陈不疑、陈铭、邓宇等人披麻戴孝,灵堂前还有一群请来哭丧的妇人;那哭的,好像死的是自己的亲人。
陈先听的着实不耐烦,他想,他死后绝对不要这么弄,一把火烧了得了,干干净净,清清爽爽,多好。
“停下,都给我停下,尤其是你们,别嚎了。”
唢呐声、嚎哭声一停下,陈先觉得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他让王猛去准备柴火,自己走到棺木前。
陈林的尸首停放了好几天,那味道多少不好闻。
陈先皱着眉头看着躺在里面的陈林,那模样,可以说是相当安详,可见他走的时候没有一点痛苦。
陈先想到以后自己也会经历这么一遭,不由安心许多。
他围着棺木转了一圈,一边转,一边笑;这番姿态让来吊唁的人心惊胆颤,心道:“湖阳王不会疯了吧!”
陈先接下来的举动更是验证了他们的猜想。
庭院里,在王猛的指挥下,一座由柴火搭成的台子建成了。
陈先叫来陈道养、陈不疑等陈姓族人,吩咐道:“把棺材抬上去。”
“先哥,别闹了,正事要紧。”
陈道养他们只当陈先开玩笑,纷纷上前劝阻;哪知陈先立刻沉下脸来,喝道:“怎么,你们是没听清?我再说一次,把棺材抬上去。”
霎时间,灵堂里鸦雀无声。
无论是陈道养他们,还是来吊唁的人,都不相信这话会从陈先口中说出来。
陈林对陈先的恩情不可谓不重,现在他刚死,陈先就这般作态,着实让人心寒。
陈道养还好,向来稳重的性子让他没有当场发作;但陈不疑、陈衍他们就不管这么多了,立时跳出来,说道:“哥,死者为大,你不能这样做。”
陈先脸色更加阴沉了,“怎么,你们要教我做事?”
“不敢,只是这”
他们看看盛放陈林尸首的棺木,又看看陈先;他们心中纵有千言万语,但无奈对面是陈先,从小照顾他们的陈先。
左右为难,这个词形容现在的陈不疑等人最为合适。
陈道养挪到王猛身边,希望他去劝劝陈先;王猛摇摇头,什么都没说。
“闹吧、闹吧!闹的越大越好。”
在王猛这里碰壁的陈道养叹口气,来到陈先面前跪下,恳求道:“哥,不能这么做啊!”
有陈道养带头,陈不疑等人纷纷跪下来,恳求陈先收回刚才的决定。
好好一场丧事,被陈先弄成了闹剧;临海城中那些来吊唁的人既感到悲哀,又觉得好笑。
陈先看着这一幕,心中那根弦被拨动了;他是人,有血有肉的人,不是机器,无情无义的机器。他知道正确的做法,但现在,叫他怎么开口?
“干什么,干什么?你们是想胁迫先哥吗?”
王猛冲了上来,喝道:“陛下下旨,陈林的丧事由先哥全权负责;现在先哥这样安排,你们照做就是。”
“怎么,难道你们想抗旨不成!!!”
陈不疑抬起头,血红的双眼死死盯着王猛。
“王猛,林哥待你不薄,你怎么能说出这话?哪怕是畜生,也知道感恩!王猛,你的良心呢?是被狗吃了吗!!!”
说着,陈不疑抄起拳头冲向王猛,却被陈先拦住。
陈先挡在王猛身前,对陈不疑说道:“你是想骂我吧,想骂就骂,不用指桑骂槐。呵,你们不抬,自有人抬。”
“来人,把棺材抬上去,给我烧了。”
陈不疑举起的拳头一直没放下,他盯着陈先,牙齿咬的咯咯作响;最后,他什么都没做,离开了灵堂。
陈不疑走后,陈道养等人陆陆续续走了。
陈先今天的表现,着实让他们心痛、心寒;但凡换个人,今天他们都得拼命。
黑色的烟雾冲天而起,同时宣告这场闹剧落幕,也宣告陈先的名声彻底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