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先离开湖阳县半月左右,这天晚上格外漆黑,伸手都看不见五指。
在这个夜黑风高的夜晚,湖阳县最东边一户农家主人起夜撒尿,瞧见不远处有点点火光朝这儿来,他仔细数数,约莫数百火星。
一泡尿撒完,那些火星已经变成火把,下面是一群提着刀,凶神恶煞的匪徒;为首十人骑着高头大马,其中领头的左脸上有条从眼眶到嘴边的刀疤,格外狰狞。
农家主人连裤子都没提,急匆匆跑回家紧缩房门,以求能躲过一劫;然而,土匪不会因为你关了门就不冲进你家里。
没有一点儿侥幸,土匪们劈开房门,拖出主人家一家三口,可怜这个农家汉子,媳妇刚生一个胖大小子就遭了如此灾祸。
汉子边磕头边求饶,求首领看在小孩还没满月的份上饶他们一条小命,自己必定感恩戴德,为他立牌位日日供奉。
首领笑了,别汉子说的话逗笑了,“老子当土匪前到处求爷爷告奶奶,都没人肯正眼看老子。好嘛,现在落了草,竟然有人愿意给我立牌位了。”
他回头看向众同伙,哈哈哈大笑道:“兄弟们,你们说这操蛋的世界可笑不可笑。”
众匪徒跟着老大哈哈哈大笑,首领一挥手,一个土匪点燃农屋,不一会儿,熊熊火焰冲天而起。被火焰吞噬的,还有那一片片哭泣、一声声惨叫、一句句求饶。
远在临远县的陈先睡的正酣,突然看见他爹坐在他床头哭泣,惊的他一下子坐起,问老头子咋了?
什么都没有,黑漆漆的啥也看不见;陈先摸索着点燃油灯,擦去额头冷汗,不知怎么,今晚他心跳的厉害,很慌、很堵。
喝口水后好那么一点,但睡是睡不着了,好不容易熬到天亮,陈先马上去处理这里的产业;尽早处理完,尽早回去。
日上三竿,当立在空地上的竹竿影子只有一点时,湖阳县遇袭的消息传到了临远县,也传到了陈先耳中。
“什么,县令被杀,湖阳县的大火烧了整整一晚?”
陈先坐不住了,他担心王猛母子、府中众人的安全,解决这里的事宜后快马加鞭赶回西边的湖阳县。
夕阳西下,眼神疲惫的陈先闻到了烧焦味,伴随它来的,还有死亡的气味;这两种气味压的陈先几乎喘不过起来,他急切的想知道王猛母子、府里的众人是否安全。
当陈先看见第一间--农家汉子的房屋---被烧毁的房屋时,他彷佛被一柄利剑刺穿了心脏;饮入他眼中的是一堆黑漆漆的焦炭,什么生活的痕迹也没有剩下。
如果说有,那就是趴在这堆焦炭前面的两具尸体,只有他们能证明,这里在昨天还有人居住。
陈先猛吸一口气,扬起马鞭就欲离开,突然响起的“哇哇”哭声打断了他的动作。
哭声是从两具尸体中传来的,陈先翻身下马,扒开尸体,看见了发出哭声的源头----一个被麻布包裹的粉嫩小娃娃。
“唉,可伶的孩子!”
带上婴儿,陈先再不停留,直奔陈府;一路上所见都跟第一处看见的差不多,烧毁的房屋,门口的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