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几天,四个人都不敢太过放肆,就算是出去,也是结伴而行,走得也都是一些人多的大道。薛怀理伤得不轻,纵然有林翔给他接好了胳膊腿,还是要静养一短时间。
吴爽本想拿着这五百两银子去给一位教医术的老先生换一点药,只是听到那老先生开口就要八百两,一旁的薛怀理抢着拒绝了,还不等四人商量一下,那老先生甩袖就把门关了,显然是有些不大高兴,或许是觉得他那药还不止八百两呢,卖给这几个不识货的还糟蹋了。
学宫里面自然是有其他的药铺的,不过价格都不低,这也是吴爽第一个选择去找老师的原因。
来的路上,他还想着这老爷子平日里慈眉善目的,讲课的时候又是知无不言。看在这师生情份上,说不准老头就不要钱了,亦或是收几个子意思意思就行了,然而现实给他了一个响亮的巴掌,告诉了他一个颠扑不破的道理,那就是天上是不会掉馅饼的,天下是没有免费午餐的。
药铺收得贵,也是有理由的,据有人说啊他以前是不信药到病除的,后来吃了学宫里面的药,他就信了。当然这其中真假如何,只有当事人知道了。
毕竟就算药真好,那也是药,少有人闲得去讨药吃。
当然,据说很久很久以前也是有人去讨过药,而且人还不少。十个月后,一群白胖小子呱呱坠地,连带着父母一起让学宫给被送回了老家。
从那以后,女学子们就搬去了紫竹林,慢慢地也都不太乐意去搭理男学子了。再有呢,就是学宫里面多出了个试药员的新活。活呢,也很简单。比如说:
要是学宫里面新出了一种医腿的药,就先把试药员的腿打断,再给他喂药,看看有什么副作用。一般这种活,干个十几次,第二年的脩金也就有着落了。只不过干这行的人毕竟少数,主要是万一腿没医好,就得在医馆里面躺上个把月。
不管怎样,药和饭是学宫里面为数不多私货价格低于公货的东西。人嘛,谁没有个七灾八难的,这也让那些个没有门路的的学子有了吃一碗的机会。
至于饭嘛,其实学宫里面是不要钱的,但是架不住有些人闲着闲着突然就有了这么一个爱好。做出来的饭总要有人吃啊,自己吃又尝不出好坏,所以学宫街道上时不时就有这样的一个画面。一个人在前面跑,另一个人端着锅在后面追。实在追不上呢,端锅的那个人就随便拉起旁边一个人,按着头就把饭往他嘴里塞。
到了后来,只要看到街上拿着锅的,甚至是拿着碗的,路过的人都尽量躲着。
花了几罐胭脂水粉在市换了几服药,外覆内用之后,薛怀理总算好了不少。出乎四人意料,宋青这段时间没有来寻仇,只不过他们也不敢再去紫竹林卖货了。
吴有德私下里三番两次找人来催他去取货,吴爽也都拒绝了,只是托人告诉他自己最近惹上了人,不太方便,让他也注意点。
就这样风平浪静地过了两个月,吴爽算了一下,不能再这样下去了,要不然他和薛怀理都得去做试药员才能凑够明年的脩金。
四个人在暮鼓刚敲响一声时,趁着夜色,摸到了伙房的小院子。薛怀理和林翔留在一旁望风,朱言吵着闹着要去见吴有德一面,吴爽实在拗不过,想着还要搬货就带上了他。
两人取了货,吴爽顺带着把两个月前卖出去的五千多两银子给了叔叔。吴有德自然少不了一阵抱怨,只是看着这一次是两个人来的,架不住一张老脸抠索给亲侄子五百两。其间,朱言没有说话,当时吴爽还有些奇怪,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是天有点黑,吴爽也看不清他的脸,时间又比较紧,两人只得收了银子拿了货就匆匆走了。
目送着侄子走了,吴有德揉着一张脸走进了院子,院子里的光照在他脸上,青一块紫一块。长凳上,吴德阳也是如此,这是老宋头安排人打的。不过令两人欣慰的是,总算见到了回头钱了。还是五千两,可把两个人高兴坏了。
四个人回了宿舍,吴爽拿出那五百两,先是给朱言分了一百五十两。朱言张了张嘴,没有接过去,或许是看不上这一百五十两,或许是心疼两个穷哥们。
“不要啊?”吴爽看着他,朱言点了点头。
吴爽也没有纠结,他知道朱言有钱,随后把手里了五百两塞进了薛怀理的手里。
“爽哥儿,你呢?你把银子都给了我,你怎么办?”薛怀理看着手里的银票,焦急地望着吴爽道。
“你就放心吧,我还能少了自己那一份?”吴爽拍着肚子给他飞去了一个眼神,薛怀理这才把那五百两收了起来。
朱言愣住了,呆呆看着吴爽,眼里有些疑惑,吴爽赶紧给他使了个眼色,他好久才反应过来,恢复了往日里的模样,咋咋呼呼地安排着新到一批货怎么去卖。这一次的货还是胭脂水粉,只不过给的价比上一次高了不少。
第二天,钟声响起,宿舍内四人都醒了过来,拿着货到市中卖了一天。一开始吴爽还担心这一次价高了,货恐怕没有上一次那么好卖了。然而相比之下,他们给出的价格比别人的还是要低很多,这一次他们又赚了个盆满钵满。当然要是跟上一次比嘛,这一次还是差了两成。
五天后,四人把手里的货都卖完了。当天晚上吴爽就把钱交给了叔叔,拿到了属于自己的那一份银子。这一次吴有德赚的多了,给的也多了。一共到手八百两,朱言依旧没要自己的那一份,吴爽又一次没跟他客气,分了五百两给薛怀理,自己得了三百两。
因为这一次没有货,四人分了钱,总算可以好好睡一觉了。
第二天早上,钟响了,四人睁开了眼睛。或许是担心受怕使得神经绷得太久了,又或许是这几个月来一直都起得很早,此刻的四人一下子放松下来,竟都很默契地不想起床。
朱言,林翔和薛怀理在床上动弹了几下很快又睡过去了,吴爽也想睡,只是刚一闭上眼,母亲的那张脸就出现在眼前,他再也睡不着了。
摸索着把衣服穿好,吴爽打开了门,天边正泛着白,太阳要升起来了。回头看着熟睡的三人,吴爽想了想,终究还是没有叫醒他们。
薛怀理还好,虽然吃了苦,也还落着了两个钱。林翔和朱言却是一直忙前忙后,就算不卖货的日子也得陪着两人早起看书,明明是纨绔的命,却要受着穷人苦,吴爽实在有些不忍心。
一直以来的担心的事都没有发生,这多少让他有些放松,迎着晨曦,吴爽深吸了一口气,关上了门,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