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时候,幼薇还不知道凶手是谁,只是嘱咐县令第二天带多一点人过来。
昨天下午进村的时候,风雨凄凄,阴雨绵绵,整个村子阴森森的,幼薇脑海里闪过一点什么,但是,却是什么也没有抓住。
不过,她跟贺沧州献的计策本身就是引蛇出洞的一个计策,因为她想,贺沧州的三个儿子死了,连从小养在身边的侄子也死了,那么,杀人者很有可能就是冲着贺沧州的财产来的。
于是,幼薇便想到一计,如果把家里所有的钱财包括粮食全部捐献的话,杀人者得不到他想要的东西一定会想办法阻止。这方法确实好,蛇引出来了,不是一条蛇,而是一窝蛇。
幼薇心里很庆幸,庆幸自己提前跟县衙里打了招呼。否则,就算岳老三和绿翘有武功,也难保不出意外。
幼薇临走前来到老村正面前,这个老人被绑了四肢后看起来蔫了巴唧的。她蹲下来看着村正问道:“阿叔,我想问你一个问题,贺沧州那么好的人,村里有什么事,只要求到他头上来,他没有不帮到底的,为什么你们还要这样做?你们这是要灭门哪,人哪有这样丧尽天良的?”
村正一下子老泪纵横,道:“孩子,你向人开口求过情没有?如果你开口求过情,你就会知道,向人开口是一件多么困难的事情。贺沧州他是好,可他若真的好,看到村里人食不裹腹的时候,为什么不主动拿出一点粮食分给我们?还必得我带着村人眼巴巴地向他讨要!”
“要怪就怪我们生在这个乱世,苛捐杂税已经掏空了我们的家底,朝廷却还在巧立名目,逼得老百姓贴妇卖儿,时不时还要碰上劫匪打砸抢掠,我们村里,谁家还有余粮?早就青黄不接,难以为继了。”
“可是我们年年求,月月求,这么多年,我豁出老脸不要,我的心里也苦啊。”
村正说得满脸是泪。
幼薇叹道:“就算是这样,也不是你杀人的理由啊。”
“我也不想,可当时管家找到我们,村民们想到有粮食吃,不用再饿肚子,他们一而再再而三地怂恿我,我想,死他们一家五口,总比死全村人要好,于是脑袋一热就答应了。”
幼薇又来到管家面前,问他:“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管家垂下头道:“我是管家,知道主子家多有钱,有时候我会情不自禁地想,若是我手里有这么多钱,我就不用在这里卑躬屈膝地伺候别人了。”
“那天,因为一件小事被小主子骂了,回到房里想了又想,越想就越觉得这个世道不公平。他一个小孩,还是我从小伺候到大的孩子,都可以把我骂得狗血淋头,我越想越激愤,于是便去找村正商量这件灭门的事。没想到他们……一下子便答应了。杀了大郎后,我也曾动摇过,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后来,就是你看到的这样了。”
幼薇觉得不寒而栗,这就是人性啊,为了一口之食,为了所谓的面子,就可以杀人放火灭门。她站起身来,愤愤道:“你们这些杀人凶手,你们都会得到应有的惩罚。”
一个妇人颤颤兢兢地问:“我的孩子呢,她会怎样?”
幼薇冷冷地回道:“卖为奴。”
妇人一下子松了一口气似的,嘀咕道:“能够被卖为奴也好啊,起码能有口吃的。”
幼薇看着妇人身边的小女孩,黑黑的脸蛋,小小的身子,正一脸茫然地看着幼薇。幼薇心里一酸,叹道:“罢了罢了,我们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