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在鱼玄机的管理下,咸宜观的风气比以前好了很多,那些与外面男人有暧昧关系的道姑走的走离的离,基本上没剩下几个了。剩下的都还算是遵守清规戒律的。但是,咸宜观的风评却越来越差,一个最根本的原因就是,鱼玄机得罪了很多像胡有仪这样的男人。他们觊觎鱼玄机的美貌,但鱼玄机却对他们嗤之以鼻。
在世人的眼里,咸宜观就是男人出钱就能买到乐子的地方。但事实是,咸宜观众女道专心于生财之道——做手工。
鱼玄机带着绿翘走了,偌大的咸宜观她交给了玄妙打理。出门前,她告诉大家,她出门的这几个月凡是按照要求做事的,做手工赚的钱全部归属个人所有,而且,她回来之后另有奖励。
众女道很高兴。因为鱼玄机的努力,现在道观里的手工活种类多,而且每一种类型都有专长的人,她们做出来的手工销量好价格也不错。如果是这样的话,意味着有专长的人这几个月都可以拿到手工赚的全部收入——这是一笔很可观的钱,女道们仿佛看到一枚枚圆圆的通宝在向她们招手,心里顿时生出老娘也是有钱人的自豪。
马车上路了,同样是春暖花开的三月,但是出行时的心情却大不相同。前年这个时候,李近仁带着她们回了太原,目的是结婚。今年三月,鱼玄机带着某种自己也不知道的情绪奔往太原。
“你在扬州李府住过一段时间,你和阿陌……”
绿翘苦笑道:“阿姐,你相信吗?在李府住的那段时间我连阿陌的身影都没见到过,更别说与他说话了。我对他的印象还停留在他带徐媛媛离开的时候的那个背影上。”
鱼玄机叹道:“世上难得有情痴,可惜,遇到的都是一些不懂得珍惜的人。”
绿翘轻声问道:“阿姐,我能够认为这些不懂得珍惜的人,这些人其实也包括你在内吗?”
鱼玄机顿时没了言语,她闭上了眼睛。穿上道袍的她跟以往很不一样了。以前的她有说有笑,现在的她动不动就以沉默来面对。以前的她虽然也有心事,但到底浅,现在的她满腹心事,且藏得深。
太原开往京城的官道很熟,曾经从太原去邕州要经过长安,走的就是这个道。
当初义无反顾地奔向邕州,今天,或许还是为了那个人,但是出发的理由却变了——她去太原看看她打下来的江山事业。
也许,人越是年纪大,做事越是曲折隐晦,因为不喜欢事事宣之于口,因为怕心事被人窥见。
青山隐隐,绿水迢迢。长安到太原,山高水长。鱼玄机在路上并不着急,该吃饭吃饭,该投宿投宿。她甚至连一辆专用的马车也没有租用,而是很随意地从车行叫一辆车送到下一个地方。
也许下一个地方又改为步行或走水路,一切都很随意,关键看心情。或者这样才更像是云游吧。又或者这样才能说服自己,她不是为了某个男人去的太原。
绿翘跟着她,没有任何怨言。况且小姑娘家家的,外面的花花世界看不够,本身精力旺盛,又怎会在乎多走路。
就这样,二十多天后,她们走进了太原城。
鱼玄机先是把皮店鞋店、周秀妮的绣楼都逛了一圈,最后还去了曾广耀的绸缎店。
曾广耀看到一身道袍的鱼玄机十分惊讶,他上下打量着鱼玄机,见多识广的他说话都结巴起来,“怎么会,老板娘,你、你这是出家了?”
鱼玄机早已经习惯了这种惊讶的眼神,周秀妮也是一样,擦擦眼睛,再擦擦眼睛,还是不敢相信,说:“哟,我这是眼花了吗?你身上穿的这是什么玩意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