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向魏胜手中的竹简,面色有些迟疑,并不太想接过。
而今明悟的越多,他的心神就越紧张,也越是失悔痛心,一方面是担心自己的过失之举,又惹怒了始皇,另一方面则是担心送来的是让自己去北疆的调令。
纠结许久。
扶苏最终还是平静下来。
他伸手接过竹简,大致扫了几眼,心中暗松口气。
他看向魏胜,道:“今后始皇差人送来东西,定记得询问一下始皇情绪。”
闻言。
魏胜一下怔住了。
他没想到这话会从长公子口中说出。
心中又暗暗有些欣喜。
扶苏并未注意到这些,径直拿着竹简回了座位。
他坐在席上。
将胡亥奏疏仔细看了一遍。
最终,扶苏轻叹一声,道:“这的确是我做错了。”
“幼弟有不满,这理所应当。”
“父皇将幼弟的奏疏送过来,便是想让我去解决,避免兄弟间生出嫌隙。”
“此事当尽快去解释清楚。”
想罢。
扶苏朝外高声道:“魏胜,即刻去备车马,我要去趟诏狱。”
吩咐完,扶苏将胡亥的奏疏收好,又将案上的《韩非子》合上,这才起身朝书房外走去。
不多时。
扶苏的身影消失在了雍宫。
当扶苏来到诏狱时,早有官吏在外恭候。
扶苏刚走下马车,一名头戴獬豸冠的官吏上前道:“长公子,是下官管教不严,让下吏将隔墙能传音之事,告知了胡亥公子,这才连累到了长公子,请长公子恕罪。”
扶苏面带温笑,缓缓道:“尔等无须多心,此事是我错在先,本就与你们无关,此事我会向幼弟解释,御史府向来政事繁忙,你们无须为我费心,我不会因此怪罪的。”
“前面也多谢诸位替我隐藏。”
“扶苏感恩。”
“公子仁慈。”官吏恭维道。
扶苏似想起了什么,问道:“我幼弟今日是否去找过嵇恒?”
“胡亥公子的确在晨间找过嵇恒。”头戴獬豸冠的官吏躬身道,随即似意识到什么,低声道:“公子认为是嵇恒提醒的?”
扶苏淡淡一笑,不置可否道:“我这幼弟自来顽劣,也向来藏不住事,若是早前就发现了,不会等到今天才抱怨,多半是嵇恒察觉到,再将此事透露给幼弟的。”
“这倒也正常。”
“嵇恒乃大才之人,心智敏捷,墨家制造的墙壁,某种程度而言,的确能单向传音、避音,但若是动静太大,还是会为隔墙听到,以嵇恒的机敏,发现其实并不意外。”
“如此也好。”
“今后倒不用偷偷摸摸了。”
扶苏爽朗一笑,显得很是洒脱。
四周官吏若有所思,迎合着赔笑了一声。
他们并未多问。
只是在心中暗暗记住嵇恒二字。
其实嵇恒之名,他们早有所听闻,只是嵇恒早就被定为坑杀罪犯,所以他们过去并未放在心上,但如今此人却为长公子、幼公子如此重视,这让他们不禁多留心了几分。
若嵇恒真得长公子垂青,或许未必不能免于一死。
到时。
嵇恒未必不会一飞冲天。
扶苏自无法察觉身旁官吏的心思。
进入狱中之后,他将这些官吏驱离,径直去向胡亥待的牢狱。
而胡亥早已等候多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