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乱摊子。
除了自己,恐只有嵇恒能收拾了。
而这注定要授人以柄。
他对嵇恒一直有些看不穿,嵇恒的确如很早之前说的,始终不入朝堂,也基本不对外走动,但那是在自己在的时候,若是自己死了,嵇恒还能按捺的住?
扶苏能够压制得住吗?
良久。
嬴政摇了摇头。
现在的大秦想要嵇恒。
也需要嵇恒为大秦出谋划策。
日后嵇恒若真有了其他心思,也只能靠扶苏自己去解决了。
他唯一能做的,便是让扶苏多警惕。
也仅此而已。
他不可能现在对嵇恒动手。
嬴政闭目片刻,将脑海思绪清空,等再睁开双眼时,已恢复了之前模样。
嬴贲也回到了大殿。
嬴政看向嬴贲,笑着道:“宗正,你也一并吃吧,大秦皇室,本身就没有那么多规矩,不过经过上次的事,朕已经意识到了,或许当初草率的对宫廷做出改变,是不合时宜的。”
“也十分的欠妥。”
“只是朕或许没有太多时间去斧正了。”
“只能让宗正多加费心了。”
“若是日后,扶苏有什么好的办法,亦或者想走老路,那便随他去吧。”
“陛下.”嬴贲扑地拜倒,死死忍住了哭声。
嬴政怅然道:“宗正你这是何意?”
“朕只是给你吩咐一些事。”
“你放心,朕一时半会走不了的,再撑半年当非大事。”
“立国之时,朕事事求新求变。”
“其实犯了不少的错。”
“正如商君当年所说:‘治世不一道,便国不法古’,天下的治理之道,从来都没有死板的准绳,也莫以为朕做的便一定是对的,便对大秦日后的政事生出阻拦,只要最终对大秦有利,朕的一些想法,该变就得变。”
“因循守旧,故步自封,都是不对的。”
“不过这要宗正自己判断了。”
“哈哈。”
嬴政笑了笑。
见嬴贲泪流满面、语不成声,嬴政摇摇头,也没有再说了。
接连数月。
天下都很是安宁。
咸阳发生的事,也传至了天下。
只不过关东距咸阳终还是太远了,而且事情也已平息,并未在关东掀起太多波澜。
整个关东大地,乃至大秦的重心,依旧是在铸造铜币上,在铜币的巨大吸引下,蒙毅已陆续收回了不少关东经济大权,但也只是浅尝辄止,大秦的官吏,相较还是太少了,虽有南北两地的军官学院补充,但相较整个关东大地,依旧是不够用的。
而且是远远不足。
不过天下的确进入了难得的安宁期。
随着天气渐寒。
嬴政主政的时间已越来越少。
朝堂也渐渐为扶苏掌控,李斯在赵高等人伏诛之后,一月不到,便主动递上了辞呈,宣布告老还乡,在三辞三拒之后,最终,嬴政同意了李斯的告老还乡,给与了李斯极高的恩裳。
至于郎中令冯劫,因章台宫的事,受到了一定牵连。
被免为了奉常。
不再经手宫廷护卫之事。
原本被安置在蓝田大营的蒙恬,此刻再度回归了朝堂,并被任命为了‘假’丞相。
而郎中令。
则由老将杨端和暂时领任。
短短数月时间,大秦的朝堂形势,便已发生了大变。
而这一切又显得合情合理。
十一月末。
第一场冬雪降临时。
咸阳西城的一间宽敞的宅院中。
突传出一阵欣喜的狂叫。
“成功了。”
“终于成功了。”
“我胡亥造纸成功了。”
“.”
胡亥望着案上留下的清洗墨迹,又没有如过去被侵染大一片的纸,脸上难掩激动兴奋之色,自从狱中出来后,他便将全部心神都放在了造纸上,只不过凭他一人之力,想将纸真的造出,无疑要耗费大量的时间跟精力。
不过他正好有。
在一次次的尝试,失败,再尝试下,他如今终于成功了。
此刻。
胡亥喜极而泣。
他很少真正的做好一件事。
就算是背律令,他的确背得出,但实则不晓其意。
上次狱中出来后,他其实是备受打击,感觉自己什么都不行,因而一直想证明自己,证明自己并非一无是处。
他想让始皇看看。
他胡亥并没有那么不堪。
始皇当初对他的疼爱并没有错。
他也跟其他兄长一样,是可以为大秦做些事的。
胡亥一边擦拭着泪水,一边再度开始造纸,他还要验证一次,验证自己这次是偶然,还是的的确确成功了。
雪在飘,心正热。(本章完)